武玉梅瞥他一眼,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说。
“这八万,是谢你的。”易冷又拿出一叠钞票,他还记得武玉梅出钱给暖暖定做人工耳蜗的事情。
武玉梅真有点生气了:“你算那么清楚干什么,真要算的话,你帮我那么多怎么算,我连人都是你的了!这个店也是你的!”
女人的心思,易冷当然懂,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但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两三年幸福的生活,带来的是毕生的怀念和伤感,何必呢。
“我不知道能在这边待多久。”易冷说,“可能某一天,我就会突然离去,到时候请把我的股份转给暖暖,梅子,我信任你,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这个答案是武玉梅始料未及的,这个亲昵的称呼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的心意心知肚明,根本不用挑明。
老黄终究会走,就像他突然来到这个城市一样,悄然的离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
“我会照顾好暖暖的,把你的股份留给她,你是一个好爸爸。”武玉梅说。
“谢了,我还有点事先去办。”易冷推门出去,正看到小红匆忙躲开。
易冷去了一趟疗养院,把“杨毅”也就是刘晋送去医院做全面体检,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杨毅的脑部核磁共振结果是正常的,并没有任何异常。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易冷又在疗养院账上存了一笔钱,嘱咐护士长一定要把病人照看好。
“不然的话~”易冷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是威胁胜似威胁。
这种四线城市郊区的疗养院,住的都是孤寡老人和瘫痪病人,照管任务繁重,薪资却不高,指望他们的职业道德是没可能的,只能威逼利诱,江尾一只虎的名头足以镇住任何人,而充沛的资金支持更是必须的保障。
照顾好“杨毅”就是照顾好自己,早晚自己要取回这具躯体的。
从疗养院出来,易冷坐在五菱宏光里整理思绪,他的规划很简单,他不相信什么信托,自己手上这点钱也做不了信托,存钱不如投资,给暖暖留玉梅餐饮的股份比单纯留钱要强多了。
解决了钱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暖暖过一个快乐充实的少年阶段的问题了,以前想的是长期的陪伴,现在看来不现实,得浓缩一下了。
暖暖的十五岁生日是九月六日,易冷准备整个大景。
……
秦德昌也想整个大景,为外孙女的十五岁生日。
老秦退下来之后闲着没啥事,一心只想弥补可怜的暖暖,但他毕竟是外人,又顾忌着身份不好靠得太近,再说了,人家向工还健在呢,你那么积极干嘛。
办法总比困难多,秦德昌跑到船厂中学,毛遂自荐,主动请缨,非要当人家的课外辅导员,兼职代课老师,不要钱,纯义务的。
校长受宠若惊,满口答应,他还以为这是老书记闲得蛋疼发挥余热呢。
秦德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托人搞了几百套黄冈试卷作为礼物免费发给同学们,他觉得很带劲,很合适,却引起初三年级的全员怨声载道。
暑假结束之后,进入初三阶段,就是毕业班了,不能再像初二那样混日子了,中考倒计时就像是悬在脖子上的绞索,越来越紧,中考是一道分水岭,很多同学的人生将会在这里走上岔路,一部分上了职校早早踏上社会, 一部分还要经历三年高中生涯之后再上职校,可谓殊途同归,除了真正的好大学,其他学校出来都一样进厂打螺丝。
初三这一年很重要,连老师都换了的,阿狸虽然英语好,但教学能力不强,被派到初一年级去代课,从此和初三五班无缘了。
船厂小区花园内,丁玉洁推着轮椅上的向工看人下棋,一抬头看到远处树荫下秦德昌倒背着手做视察状,于是撂下老伴,绕了一个圈找到老秦,问他有啥事。
“我想给暖暖买一份生日礼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秦德昌说。
丁玉洁本想说不需要,但是转念一想,老秦性格固执,非要拒他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堵不如疏,便说暖暖不需要任何物质上的礼物,她就是缺少关爱,我们老了,到底不如年轻人懂年轻人。
“问问你女儿,对了,我上次给向冰介绍的工作,她去了么?”秦德昌又说。
这里提到的工作不是厂宣传科,而是船厂下面三产公司的文员岗,退休之后秦德昌也就这点能力了,混个五险一金还是有的。
“小冰没去,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丁玉洁说。
这时候向冰正从他们身边路过,中间就隔了一道灌木绿化带,听到老妈提到自己,向冰转头望去,竟然看到秦德昌的背影,于是躲在树后面偷听起来。
秦德昌又绕回到暖暖的生日礼物上,说要不我这个做外公的给孩子买辆自行车吧,不,电动车,我看很多学生都骑上电动车了。
向冰一个激灵,什么叫“我这个做外公的”,暖暖的外公不该是我爸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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