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沫抿抿嘴唇,把手从慕子栩手中抽出,拿起手机。
“像慕昰那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慕子栩咬咬牙,“是,他要求所有人活在他自己制定的法则秩序里,以他为尊,而他自己却凌驾在这些规则条例之上。年轻时的我,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双眼也被爱情美化,只以为自己看到的慕昰的这种种,不过是他比一般的男人霸道强势专断了些。我把这当成一个男人自信的一种表现,呵,多幼稚啊。”
乔伊沫眼波微晃间,瞥到一道静默的修长身姿。
乔伊沫愣了愣,看过去。
慕止熙双手插进裤兜里,俊美如画的脸庞如沉静无波的湖水,一双眼眸却深暗如浩海,默然的望着她们这边,那姿势,倒像是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
乔伊沫觉得自己大概是听慕子栩的声音听得太入神了,以至于连慕止熙什么时候开门,从房间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注意到乔伊沫眼神的移动,慕子栩呼吸微屏,顺着乔伊沫的视线,缓慢转头看了去。
视线落在慕止熙身上的一刹,慕子栩眸光蓦地收了收,轻张的唇一下合紧,神色复杂。
方才的那一些,三十多年过去,这是慕子栩第二次说起。
第一次,是在她决定嫁给现在的丈夫萧彧时。
不论是慕子栩,还是萧彧,均未刻意的在慕止熙面前提及。
是以,连慕子栩不止有他一个孩子,都是在昨晚,慕子栩约见乔伊沫后,才与他坦白的。
慕子栩原本也不想让慕止熙知道过去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知道。
如今慕止熙还是知道了,慕子栩不能从慕止熙的表情判断他内心的感受和想法,而现在,似乎也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毕竟,她之所以将这些旧事在乔伊沫面前娓娓道来,不是临时决定,也不是一时兴起。
她是有“目的”的。
慕子栩从慕止熙身上收回视线,看着乔伊沫,“这些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本来我不应该再提及,就让它尘封在过去或许更好。可是今天,我告诉了你。伊沫,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伊沫抓紧手里的手机,瞳孔几不可见的廓张,直直盯着慕子栩。
慕子栩见状,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先不要着急想太多,听我说。”
乔伊沫微含住下唇。
“我是想告诉你,人的一生有限,千万不要做让自己日后回想起来后悔的事,更不要不去努力自己将来后悔没努力去做一件事。做错的选择,发现了就要及时纠正,无论你发现的时候有多晚。”
“我们人之所以称为凡人,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陷入绝境,倍感绝望和孤立无援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不是你不够勇敢才会有这种感受。但是伊沫,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抬头看看,也许就在你抬头的一瞬间,也许就在你拖着沉甸甸的步伐和满是疮痍的身体往前跨的一步,你便能摆脱绝望和痛苦的那片泥沼。”
“伊沫,我没有要跟你炫耀的意思,更没有让你把我当成榜样学习,我不是一个值得颂扬的例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永远不要让自己止步在过去,但求无悔于心!”
但求……无悔于心。
乔伊沫纤密的睫羽蓦然狠颤。
“……”慕子栩眯了眯眼,声音放低了低,“除了你自己的意志力和心,不要屈服于来自任何一方的压迫和威胁,因为那些都不值得你放弃尊严和底线。”
乔伊沫心跳如密集的鼓点,她弄不清是凌乱还是蓦然间被刺激了某根神经。
慕子栩看着乔伊沫,停了约一两分钟,缓声道,“伊沫,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和状态与你的心背道而驰,如果你觉得是错的,就决绝的、不留余地……对他说不!”
他!?
乔伊沫一震。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房门突地从外推开了。
乔伊沫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敛,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手握银质拐杖,浑身渗染着能将整层楼都冻结的冷鹜之气的男人。
乔伊沫瞳孔且惊且惧的沉缩。
惊是因为她没想到某人会出现在这时,惧……是因为某人的脸色是她鲜少见过的阴森暴虐。
乔伊沫几乎是本能的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卿,卿窨……”
看到慕卿窨,慕子栩失常的一怔之后,整个人狠狠的发起了抖。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正往客厅走的慕止熙,在听到慕子栩的话时,猝地停下,脸部两边的线条极速绷了起来。
慕卿窨一双冷邃的眼瞳从开始便只锁定在乔伊沫一人身上,薄唇绷直的线条透着冷酷到极致的霜冷,他什么都没说,身形如凌厉的风,迅速跃到乔伊沫面前,二话不说,猛地扣住乔伊沫的细腕,蛮横的拖拽着乔伊沫往门口去。
乔伊沫惊摄,急喘气。
因为不放,仅仅是从客厅到门口的短短距离,乔伊沫都险些跌倒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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