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
原本这时间,应该已经熄灭的万家灯火,却依旧通亮地点满锦官城的每一个角落,映得靛青色的天都宛如被洒进了一把金粉。
城中央的四条大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此时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纸灯——白锦儿见到最令人惊叹的,莫过于一条长长的纸龙灯了。就横亘在青龙大街的中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称赞。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真是好一派火树银花,灯烛辉煌的盛景。
白锦儿他们挤在人群中,仿佛平地上的河流一样缓慢悠闲地朝前面挪动着。白锦儿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群穿着盛装打扮华丽的人们,不禁在心里默默流泪,
这要是出来做生意,该赚多少钱啊。
“怎么,是不是觉得闷得慌了?”
少年清朗的声音,忽从白锦儿的头顶响起。白锦儿一抬头,就看见陶阳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原来陶阳看见白锦儿露出纠结复杂,还隐隐有些难过的表情,便以为她是待在这熙攘的人群中,觉得有些烦闷。
白锦儿赶忙对着陶阳一笑,表达自己没事的真相。
看着白锦儿的笑容,陶阳的眼睛闪了闪,随即勾起一丝看破似的微笑,
“小茶你不会是在想今晚上这么多的人,如果你开店的话,一定能赚不少的银子吧,”
“嗯?”
最后一个“嗯”字的音调微微上扬,听得白锦儿的身子不由得一抖。
“没有没有!”
“我是那种掉钱眼儿里的人吗?!”
“哼哼,”陶阳轻哼一声,移正了自己的目光。
“哎!那边好像有人在演傩舞!我们去看看吧!”
这厢话音刚落,那边孟如招惊喜的声音传来,拉着白锦儿的手就往前面跑去。
两人顺着青龙大街往前跑,石玉宁和陶阳跟在身后。几个闪身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四街交汇的广场中。
正中央已经围满了人,孟如招牵着白锦儿的手往费力地往人群中挤着去,白锦儿因怕人多手杂推攘到孟如招,故而小心地和她换了个姿势,尽力把孟如招圈在自己怀中。
两人挤着挤着,就进到了最中间。
正中围着一个穿红黑衣裤的男童,面上戴着狰狞的面具,头发披散手执火炬,在正中央的位置踩着鼓点跳舞;周围则围着一群类似装扮的人,看体型有男有女。只是重复着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异常的和谐。
白锦儿是不怎么明白这种傩戏的观赏性在哪儿,这种类似祭祀一样的表演在过年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怪怪的。不过看着周围人脸上被灯色映照出激动兴奋的光,白锦儿还是十分捧场地跟着鼓掌叫好。
“哎哎哎丫头!那边有人角觝!”
“我们去看看啊!”
这边的傩舞还没表演完呢,结果孟如招又拽着白锦儿,朝着另一边冲去。
这么会儿子的功夫,白锦儿和孟如招几乎跑遍了整个中心城。
然后,
然后,白锦儿和孟如招就走丢了。
拿着手中的丝笼和火蛾儿,白锦儿站在靠近玄武大街的长桥上,低头咬了一口。
炸的酥脆的丝笼入口瞬间破碎成粉段,其中裹的饧散发出麦芽的清甜味道。
如果把中间的夹心去了,把自己的冰糖熬化拉丝再在外面裹一层,不仅能让甜味和麦面香味更好的融合,又能保留着丝笼这种独特的酥脆口感。毕竟温度一高饧会化,到时候黏在丝笼上,就没有那种令人愉悦的咔嚓声了。
白锦儿这样想着,决定回去的时候就试试。
刚才人实在太多了,孟如招又拉着自己到处乱窜,结果等着他们买了吃的之后,就找不见彼此了。
不仅如此,陶阳和石玉宁也不知去哪儿了,没办法,白锦儿只好走到相对视野比较空旷的地方,希望能看到自己小伙伴的身影,
或者是他们能看到自己。
也许是因为玄武大街这边没什么铺子又靠近水边,所以人不是很多,有的也多是上元佳节,出来相会的有情人。
藏在树荫下的影影绰绰,依稀看得出是一对对鸳鸯相依相偎——玄武大街也挂满了花灯,只是光色暗些,灯影也越发绰约。
确实是男女互诉衷肠的好地方。
白锦儿站在桥上,遥遥望着前方喧嚣繁华的中心城。
风从远处吹来,从玄武街吹来的风凉,从中心城吹来的风暖;白锦儿的衣裙被风微微撩起,在桥上漾起湖水般的涟漪。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窸窸簌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白锦儿顺着声音看过去,正看见一群精心打扮,手中提着花灯的女子朝着自己走来。
袅袅婷婷步步生莲,手中的或兔子或莲花的提灯洒下暖黄色的光,点亮了女子们前方的路——她们脸上都挂着满足婉约的笑容,和身边的伙伴交谈着。
为首的紫衣女子,踏上了白锦儿所在的长桥。
“小娘子缘何一人在这儿?”
看见了独自一人站在桥上的白锦儿,紫衣女子眉眼低垂,语气温和地询问。白锦儿看着那群原本还在自己说话的女子,一时间纷纷朝自己投来目光,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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