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琇莹的笑容逐渐消散,
她注视着李漪芳,似在斟酌,似在疑惑。
李漪芳的笑容却异常坦荡,不惧王琇莹和李守义投来的目光。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开口问的有什么问题,
看着王琇莹,等待着女人的回答。
“毕竟,嫂嫂年纪也实在不算是年轻了,若是嫂嫂的身子一直不能调养好,总不能叫兄长,一直为此等着才是。兄长等得,族中长辈,怕是也等不得了。
嫂嫂也知道,兄长在我李家年轻一辈中,历来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叔叔叔母去世前,对兄长也是多有交代,
若是因为嫂嫂的缘故让兄长无后,不仅是兄长与嫂嫂两人的事情,
更是叫九泉之下的叔叔叔母,
怕是难以安眠。嫂嫂不至于,叫兄长成为这般不孝之人吧。”
李漪芳显然说上了瘾,话语中都隐隐带上了些许得意。
“嫂嫂要是没有好的人选,我倒是知道几户出身清白人家的女子,虽然是小门小户......”
“砰!”
这一次,李漪芳的话没有说完,
就听见一声脆响,
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前厅之中顿时安静下来,静的怕是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见。
李守义手中的茶杯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掉落在桌子上,
白锦儿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守义发怒的样子,
正如她从前想的那样,
发怒的李守义恰如一头饥肠辘辘等待猎食的狼,双眸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愈发放肆了!
我几时不出口,你竟说出这般混账话来!”
李漪芳紧紧闭上嘴,
她低下头,躲避着李守义的目光。
男人坐的笔直,眉头紧皱如同绞绕的麻绳,
“玉娘是你嫂子,从前你待她已是轻慢,玉娘念你是后辈,向来不同你计较。那是玉娘娴淑,若是换了旁人,少不得要同我吵闹,
可玉娘不仅从未同我说过你一句丑言,反倒是处处说着你的好话。
念在大伯伯母照眷,你我兄妹二人幼时及长情谊,我也对此忍让,只求你们能和谐相处,不生争端。
可你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你自小受的那些教导,都教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兄长,兄长说的,我纵是认了,可我方才所言,却是出自肺腑,”
李漪芳这会子抬头了,她表情中带着委屈,语气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兄长与嫂嫂年纪的确不年轻了,就算兄长再怎么疼爱嫂嫂,子嗣一事,也是开不得玩笑的,若是嫂嫂一直不能有孕,或是总是滑胎怎么办?”
“那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不需要他人置喙,”
李守义冷冷地回答,
“你若有这样闲的功夫,不如好好管教管教陆志明,
他所做的那些混账事,便是我刚到梁州时候,就已经听说了。”
“兄长你......”
听见李守义说这样的话,李漪芳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似乎不敢相信,往日里沉默寡言,为人敦厚的堂兄,竟然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
“你若是以我芳妹的身份来,我与玉娘,随时欢迎。
但下次你若是以所谓陆夫人的名头来冷嘲热讽,或是代表什么族中长辈名义前来,大可不必再来了。”
李守义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李漪芳的脸色铁青着上了马车,
陆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李守义静静站在门口,注视着马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一旁的周同山也是看着马车完全消失不见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李守义的身边,
“阿郎,
陆夫人已经走了。”
李守义点点头,转身便进了院子。
他顺着来时的路走,一路又走回前厅,只是此时那里除了收拾的奴婢仆从,已经不见其他人的身影。王琇莹和春兰都不在了,
李守义顿时心中有些空落,
他走到一个奴婢面前,看着她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自己行了行礼。
“大娘子呢?”
“回阿郎,大娘子让我同阿郎说,她身子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算是李守义事先已经想象到的回答,
只是听见对方这样说,
李守义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
他点点头,
“我知道了。”
前厅中的人都在静悄悄地做自己的事情,李守义站在其中,实在是显得有些突兀。于是他就站了一会儿,又迈步出了前厅。
走在院中的小路上,李守义还是第一次,开始注意到院落中的布置——曾经也有同僚来拜访过,用调侃的语气说着,他这院子随便在街上拉来个人,
给他百钱就能弄出来。
真有那么简陋么?
在安西满是黄沙和枯木的环境下待久了,李守义反而有些不适应那些瞧着丰饶富足的场景。精雕细琢的摆件,设计巧妙的盆栽,
无一不透露着浓重的匠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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