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立即吩咐:
“府中所有的武士和修行士跟我来。管家派人去宫中看望我母妃,并通知兵部大臣和户部大臣,还有……,让人叫醒沈浪、宝石阔落,那只壁虎妖也给我一并找来。”
他平时和兵部大臣还有户部大臣交好,走得很近。这深更半夜的,太子派兵马来围他的王府,很显然是朝局出现了动荡,他得先找到自己的支持者。
而沈浪、宝石阔落和壁虎妖,是西部妖族区和北方冰雪幻境数一数二的大妖。太子的人里有武士和修行士,平时太子网络的这些“打手”就比沈心的多,且能力高强,是以沈心得找出更有力的帮手。
安排好之后,沈心便朝正门处行去。
——不,是御剑飞去,即刻便到了王府大门口。
王府大门宽阔有气势,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持火把的“太子军”还在大门外。
并同声高呼:“捉拿不孝子逆贼三皇子沈心归案!捉拿不孝子逆贼三皇子沈心归案!捉拿不孝子逆贼三皇子沈心归案!……”
在人界,不孝本就是人的第一大罪名,而违逆更是朝廷的第一大罪名。这些人喊出来的,是两条人界最重的罪名合在一起,可以直接让他死一千次了。
沈心在大门内宽敞的庭院里落下来,剑眉微微倒立,看着这情势,朝手下道:
“将大门打开。”
其中一个扈从道:“太子军若是攻进来……”
沈心哼了一声:“关着门他们就攻不进来吗?”
手下得令,将极厚很宽的精铁大门给打开了。
外面的人看见这一幕,呼喊声暂时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喊起来:
“捉拿不孝子逆贼三皇子沈心归案!……”
沈心就很不爽了,他自己确实也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正待说话,却见外面火光之中,跑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她步子踉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却朝大门内很用力地快跑着,奈何用尽全力也快不到哪里去。
她一边跑,一边也高呼道:
“三殿下,快逃!三殿下,快逃!……”
门内的沈心看见她越来越近,已然认出,那是他母妃身边的一个侍女。
他母妃身边的侍女竟然都出宫了,而且让他快逃,这说明他母妃可能已经遇到了什么不可测的困厄。
沈心的心陡然之间十分难受,憋闷。
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太子就派人来包围了他的王府。不过历来朝中或皇室动荡,不就是突然而起么。——内情或许已牵延许久,但要捉谁害谁,行动就是突然而起的。
那个侍女想要跑进大门来,跑到沈心面前。
但,一只羽箭带着破空之声,从后面疾射过来,像一把几百公斤力道的弓拉的一只箭,射中了一只小鸟般,直接没入她的脊背,再从前胸穿了过来。
侍女的脚倏然停住,箭的力道很强,箭头因为受阻,往下坠,带动着她整个人扑在了王府高高的门槛上。
她已经看到了沈心,虽受了如此大的一个重创,却仍然咬着被血浸满的牙,喊道:
“三殿下,快逃——”
尾音已然无力,化作虚烟飘散在空中。
眼见着这个侍女死在自己面前,沈心的心里突地涌起一股悲恸。
对一个侍女倒不至于有这么深的感触,但她是自己母妃身边的人,有人杀了她,在某种感念上就相当于在伤害他母妃。且这侍女冒着生命危险来让他避祸,亦全是为他着想。
是以沈心的拳头倏地紧握,朝着外面大声喊了一声:
“沈——识——”
沈识是他大哥,也就是太子的名字。
外面围府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坐在一座如亭般的手抬轿辇上。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张弓,很明显,刚才射侍女的那枝箭,就是这把弓发出的。
就是这个人发出的。
这就是太子沈识。看起来比沈心的年龄要大十几岁,——这只是普通凡人的算法,实际上会大上七八百岁。
沈识看见在门口出现的沈心,嘴角却带着笑,啧啧几声,音调亲切随和:
“三皇弟,你见到大哥哥怎么这个样子嘛?我刚才不过是射了一个侍女而已。侍女,就是奴仆,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呢?在你心里,难道我连一个侍女都比不上?啊,不,这样说起来不对,我人族太子,为什么要去跟一个下贱的侍女比?”
沈心看见他,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又俯身看了一下那个已然咽气的侍女,让人将她抱进府中去了。
再立起身来,质问道:
“你将我母妃怎样了?你为何要派兵围我王府?为何说我是不孝之子,且还是逆贼?”
沈识听了,收起刚才的笑意,语气却仍然不那么正经:
“啊,我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要派兵来围你的王府。”
他的神情,陡地变得悲愤激荡,都从步辇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沈心:
“因为你害死了父皇!是你沈心害死了父皇!是你害死了父皇!”
他连着重复了三次。
沈心听得十分懵圈。
这话……重点不是是不是他害死了父皇,而是……父皇已经死了?
一股比冰雪幻境还要冷的寒意,从沈心的脚底,一直往上窜,窜过他的心脏,到达他的大脑和头皮。这比任何噩梦还要可怕,他不想相信沈识的话,但又觉得沈识的话似乎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一个越让你讨厌的人,说出的话可能你会更容易相信。
沈心的声音都冻住了一般,面色如纸白:
“你……说……父皇……驾崩了?”
“是。”沈识又重重地道,“父皇已经驾崩了,他死啦。就是被你害死的。”
沈心立即驳斥:“不可能。我今日下午才见了父皇,他还好好的。只是他说……他要去褐血渊,见永恒之主求得神镜。怎么会……怎么会……?”
说到后面,他急得似乎都快哭了一般。
沈识也很气愤,振着衣袖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父皇正是去了褐血渊,只是还没到,就死在了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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