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长安也是嘴上嫌弃了一句,倒也对她上了几分心。
只几分,多一点都不曾。
想起来的时候,就在月夜将她搬出去晒晒月亮。
自己摆了个矮榻,沏上一壶清茶,倚在榻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似看着那壶茶,绿色的嫩芽,和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人怕不是在等我花开之时也将我这么给沏了吧。”转念一想:“只见他喝这种绿芽,对花应该不会如此。”
随之安安心心的晒月亮。
第二天那熟悉的茶盘里,赫然摆着几朵晒干的兰花。
原本纯白的花蕊因风干了水分变得枯黄,一触即碎般的躺在那里。
傅长安执了茶匙,将干花拨进了茶碗,高高悬起滚烫的热水。
氤氲的热气里,兰花渐渐舒展了花瓣。
身边那盆陶罐里的嫩芽,眼见着卷起了叶子。
月似不敢沉睡了。
她怕一个没留意,被傅长安丢进茶碗里。好在她已经修炼了些时日,勉强有了些灵气。
待她多晒晒月亮,挑个不起眼的日子,偷偷摸摸的开花,便能凝了形,早些跑路也好。
往后的时间里,月似白日里看着傅长安对着纸张画些晦涩难懂的图案,见他待客,看书,饮茶,得闲了,拿着一根细细的木耙给她松松土。
晚上等着傅长安将她搬出去晒月亮,努力修炼,早些开花。
吐纳之余,再碎碎念些。
无非一些“你才娇气”“刨个坑将你丢进去”“喝花茶都不是好人”余余。
这日里,照旧一人一花晒着月亮。
院门被敲响,一人门口低声说了些什么。
傅长安看了一眼天色,便搁了茶碗,匆匆离去。
月似很开心,总算不用看他开水烫同类了。
可这份开心却没有持续多久。
豆大的雨滴砸在月似身上的时候,她正对着茶碗里那朵毫无生气的菊花唉声叹气。
从稀疏的雨点,到倾盆的雨幕,不过须臾。月似纤细的枝茎在狂风里脆弱的摇曳着。
在月似觉得,自己的怕是等不到花期,只在今夜根毁花亡之时,院门“呯”的一声被推开了。
若是说的再恳切些,应该是被撞开的,来人连推门的平静都不曾有。
傅长安疾步走来,双手捧了花盆,大步跨进了里屋。
月似被那狂风吹伤了枝茎,险些没了意识。
待感觉到周边安静了,没有了那暴风骤雨之时,才回过神来。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双捧着她的手,是颤抖的。
傅长安全身都湿透了,再没有往日里寡淡沉着的样子。
原本整齐的冠发此时伴着雨水凌乱的覆在了额上,满面焦色,眼睛里是月似看不懂的情绪。
这个时候,月似一点都不想看懂这些个鬼情绪。
“傅长安你存心的,你说我娇气,就把我留在暴雨里,我们月似只花开之时入药才能又用,你将我淋成个残枝败叶一点用都没有啊!”
月似好像理解了人类那种称之为“哭”的情绪,诸日里的委屈一起涌了上来,隐约染了哭腔。
“我不是存心的。”傅长安似是松了口气,却还是紧紧的捧着她:“对不起。”
“你就是存心的,你连水患都能算出来,你算不出来今日有雨,还是这么大的雨。”月似不觉有他,径自的哭诉着。
“我未习天象,走时见月头正好,便想让你多晒会,却没想下了这么大的雨。”傅长安颤抖的双手渐渐缓和了,却愈发小心翼翼。
月似愣住了,一时间忘了控诉。
“你....还在吗?”傅长安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绿株,许是被风刮猛了些,根茎都歪了许多。
“你能听到我说话?”月似试探性的出了声。
“能的。”闻那声音还如往日一般娇俏,傅长安隐隐舒了口气。
“你怎会听到我说话?”
“我也不知。”
“你何时听到我说话的?”
傅长安将花盆轻轻的隔在书案上,寻了巾帕一点点的吸附了枝叶上残存的雨水:“在你说真好看的时候。”
月似想起来,那日她被紫衣男子塞进傅长安手里的时候,确是说过这么一句。
可还是不对!
“你既听得到我说话,你怎么...怎么...”
“怎么当做没听到吗?”傅长安擦完了枝叶上的雨水,又细细的擦拭着花盆周围的泥污,似是绘制那些晦涩的图纸那般专注。
见月似不答话,傅长安自顾自的解释:“起先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便观察了些时日。后来又见其他人都听不到,只我一人。”
“所以我平日里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得到?”月似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傅长安许是想到了什么,眉眼舒了舒:“将我埋土里?”
月似不想说话了。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只浅浅的传来巾帕擦拭花盆的摩挲声。
湿发上垂下的水滴沿着傅长安清俊的眉眼一路滑至下颌,脖颈,最后隐入衣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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