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宅在袁母的操持下,至少在明面上看起来也还算安宁。
直到袁母的娘家出了事。
袁母的娘家是靠着货运起家,许是流年不顺,连着翻了好几艘船,连带着出了人命。一夜之间,巨贾之家眼见着分崩离析。
袁母焦急不已,只想着出面去救父兄,却被袁父拦下。
袁父说,袁母的娘家惹了人命,眼下万贯家财早已被人盯上,翻身无望,切勿将袁家再拉下水。
可袁母哪管这些,不由分说便要自己去救,却被袁父软禁了起来。
后来,还是从自己好不容易跑出去打探了消息的贴身丫鬟口中得知,自己的父兄皆被流放,一夜之间,娘家的家产悉数充公,什么都不剩了。
袁母病倒了。
袁父理亏,只说好好照看主母,便再也不去主宅。
可渐渐的,一些尘封已久的事情被人掀起。
说是袁母早前与他人定亲之时,早已暗中有了苟且,前家只是玩玩罢了,腻了,便扔了。
还有更难听的,不堪入耳,丝丝缕缕的传到了袁母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原本被赶去偏院的吕韵却不知何时被解了禁,满面春光的前来探病,挥着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捂着口鼻,带着嫌弃:“弟妹如今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呀。”
那镯子袁母认得,是她的嫁妆,很是值钱。
与袁父成婚之时,袁父还问她怎么不带,她说觉得金玉俗气,便一直搁着了。
眼下,却在吕韵的手上。
那衣袖摆的很低,分明是故意的。
袁母闭着眼,不看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吕韵见她无感,又不死心的靠近,在袁母耳边低语了几句。
袁母听完,一口鲜血吐在了锦被之上。
吕韵这才妖妖娆娆的走了。
袁母没能熬过那一年,在袁明六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不出一年,袁父将大着肚子的吕韵迎进了门,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袁望。
袁母的心腹被袁父悉数发卖,只剩一个乳母,是袁明以死相逼留下来的。
袁望前日里去花楼饮酒作乐,不慎踏错了台阶,将脸上摔了个青紫。可吕韵早前便给他相中了一门亲事,这番模样,肯定是见不了人的。
却见因为醉酒一夜未归被袁父家法严惩的袁明,一夜之间,脸上的伤口全无,便动了心思。
吕韵拘了袁明的乳母,说是有些事情讨教,让袁明早些将药膏寻来,不然,袁家规矩多了些,若是乳母年岁大了,事情做的不谨慎,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
明摆着便是威胁。
话说至此,袁明脸上苦笑着:“我尽量在躲了,可是我没躲开。”
我看着天上的艳阳道:“躲不开,便迎上去。”
我说,我的膏药是找山上的一个隐世的医者做的,只不过只有那一瓶,若是想要,得要他亲自去找。
而且那人医术了得,兴许袁明乳母的旧疾,还能有些办法。
袁明听完,面色一喜,连连道谢,顺着我给他指的山路,寻人去了。
医者自然是没有的,我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老者的样子,在那条山路上,与袁明来了个偶遇。
然后又顺理成章的,和袁明回了袁府。
袁府镶了金边的牌匾,都盖不住上空萦绕着淡淡的灰气。
只有灵修才能看出,这家财数将近了。
我见到了那个喝多了摔坏脸的袁望,还有那个很是不要脸的吕韵。
也不知是个什么路数,明明是脸着地摔了个青紫,却躺在床上连路都走不得,躺在床上呻吟的人脑瓜子疼。
那吕韵头上挂满了金钗,满脸的刻薄,对袁明身后的我充满了质疑。
直到我站在那里,稳稳的说出了袁望酒多肾虚,气滞郁结,常呕绿水,半夜惊醒,腿软无力,气虚客串,一直说到尿频尿急,吕韵才连忙止住了话头,客客气气的将我迎了进去。
见了床上那摊酒气冲天的玩意儿,我掏了几根银针,对着那张丑脸便扎了下去。
袁望哀嚎不止。
我一面扎的稳如泰山,一面心里嘀咕:“都是一个爹生的,这个玩意儿怎么长的那么丑。”
转头看见一张脸上挂着半斤粉的吕韵,心下了然:原来问题在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扎完之后,袁望便沉沉睡去。
吕韵脸色惊喜:“还是您有本事,我儿已经好几日不曾安睡了。”
我看着疼晕过去的袁望,一面点头点的高深莫测。
吕韵的脸上带着讨好:“神医您看,我儿脸上的伤口,可有法子好的快些?”
“急什么,自是有的。”脸上的胡子又有点扎人,我不自在的拽了拽。
此时,袁明走近,神色带着疏离:“神医我已经请来了,不知我乳母此时在何处。”
吕韵不耐烦的挥挥手:“放人。”
我在旁边无言的看着袁明,原来他在家时,是这副模样的。
神医的名号自是不能白取的,袁望一日被我扎三次,有时候夜里睡醒了心情不好,便以及时治疗为由,再去给袁望放个血。
当然,还是要给点甜头的。比如,袁望的气色好了,脸上的淤青也没了,一口气跑上两个来回,也补喘了。
甚至,我还状似大方的给了吕韵几个美容养颜的房子,效果甚好的那种。
所以每次袁望被我扎的哀嚎不已的时候,吕韵还是那个在一旁帮忙按住的人。
直到这天晚上,吕韵带着讨好的笑意过来询问:“神医,我儿明日有要事在身,眼下身体都会有碍?”
相亲就相亲,要个屁事。
我暗搓搓的解着刚才闲着无聊给拧成麻花的胡子:“无妨,尽管去便是。”
得了我的示意,袁望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打扮的颇有些人模狗样。
我便溜达着去找袁明。
在一处偏远的院子里,我看到了正在自己洗衣服的袁明。
甚至很是熟练的拧着水,晾在了一旁的竹竿上。
一旁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一脸的心疼,大概便是袁明口中的那个从小便护着他的辱母了。
我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才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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