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里的核考,兵部都会来人参与。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赵丰那般惊人的天赋。
只有核考第一人的图纸,才会被兵部收录,且还会参与到制作之中。
于整个官署而言,那是件相当荣耀的事。
是以兵部也很是重视,次次都会派人前来参与考核。
却没想,这次来的,乃是兵部里颇有资历的老者。
那老者拿着卫明呈上的那张图纸,直直的盯着卫明:“这图纸,果真是你所绘?”
卫明被看的心虚,硬挺着承认。
老者见状,又转向赵丰:“你来说。”
赵丰抿唇不语。
老者继而又问卫明:“我再问你一次,这图纸,是不是你制的。”
卫明点头:“是。”
“那为什么,与昨晚赵丰与我商讨的那张,一模一样!”
老者一句话说出,众人哗然。
原本周遭的艳羡,皆变成了轻视和嘲弄。
那天的卫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官署的。
赵丰只解释,可能是拿错了。
但事实如何,众人心知肚明,赵丰那番说辞,不过是给卫明留了脸面罢了。
可那脸面,留不留又如何呢?
卫明不再与赵丰说话,对于赵丰的解释,都避之不及。
渐渐的,赵丰便也不再多言。
直到卫明的爹娘找上门来,见卫明并不如想象中那番富贵样子,便一屁股坐在官署门前呼天抢地,只说儿子故作此态,为的便是不想赡养双亲云云。
卫明站在那里,看着面前丑态毕露的爹娘,只想到还好今日赵丰休沐,不若看到自己这副家境,还不知道作何感想。
却在那时,昔日恨不得视他为眼中钉的死对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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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终于在外面租了房子,安置了父母。
爹娘洋洋得意的站在宽敞的院子里,只觉得自己闹腾一番,总归让儿子见识到了自己的能耐,便以此为把柄,不断朝着儿子伸手要钱。
甚至那早早嫁做妾室的妹妹,也传了书信,说想于夫家来京都看看,把年幼的儿子送到卫明膝下教养,试图能沾染一些才气。
卫明默不作声的满足着家中的一切要求。
从那之后,原本便不合群的赵丰更是孤身一人。
早前因为太过冒头,总被兵部越级调用,惹了顶头上司的不满。后又因为从不应酬,和一众纸醉金迷的同僚来往不多,赵丰总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原来总有卫明相伴在旁,后来卫明与赵丰离心之后,众人更是讥笑赵丰异类。
也自那时候,赵丰许多图纸总被损毁,或者是被人做了细小的改动,总在制器只是出现差错。
到最后,便是在赵丰图纸制成之前,便有人抢先一步,呈上一隔大致相同的,再有上司包庇,总给赵丰冠上“抄袭”的名声。
再到后来,赵丰议亲又退亲。
官家小姐在家哭的死去活来,又是卫明着人提醒,让官家小姐以前途相胁,逼赵丰妥协。
果如卫明所料,赵丰辞官了。
而他,因为奉承得当,得了上司青睐,坐上了赵丰的位置。
原以为高枕无忧,却没想昔日给自己银钱花的同僚们,见赵丰走了,没了乐趣,便把目标放在了卫明身上。
只因卫明甚得上司欢心,在众人之前晋了官职。
于是,那铺天盖地的恶意,便蔓延到了卫明身上。
从前只觉得给赵丰穿小鞋很是痛快,却从没有一天,自己成了那个被穿小鞋的人。
没了同僚的银钱,不能给上司买昂贵的礼物相送。
家里还有吸血鬼般的爹娘,和那整日里只会招猫逗狗要吃要穿的外甥,卫明的日子,肉眼可见的拘谨了起来。
最头疼的,便是赵丰走后,卫明再制不出能让兵部点头的图纸。
直到有一天,父亲赌博,将家中积蓄输了个精光,扬言自己有个做官的儿子,要债之人找上了官署。
白纸黑字,便是官府也是无可奈何。
自己的母亲因为逛玉器店,买不起一只昂贵的桌子,恼羞成怒砸了去,便被讹诈写下了几百两的欠条。
外甥也因在私塾里调皮,打伤了一家富商之子,被人打上门来。
官署的上司对卫明说:你还不如赵丰分毫,赵丰可没你这么多腌臜事。
于是,卫明不见了。
任谁都找不到他,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卫明的爹娘俱是慌了,被债主追的如过街老鼠一般,都寻不到儿子的下落。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赵丰留下的所有手稿。
“赵丰那厮,有身家又如何,画的图纸被兵部收纳又如何,我只做了少许的改动,便能伤人根本,破敌无数。”卫明笑的阴森。
“所以赵先生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做出破解之法,因为你制的兵器,不过是抄袭罢了!”阿洲幽幽道。
卫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惊怒而起:“你闭嘴!赵丰自己不会用,还不让别人用!是他自己无能!!”
“他一生光明磊落,哪怕制器也是刚正之风,不若你,俱是阴私恶毒!”
卫明冷笑:“那又如何,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我劝你识相些,道说赵丰在哪,死了还能有个全尸。”
却在此时,有个随从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在卫明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卫明浑浊的眼睛陡然瞪大,不可置信般的看着阿洲。
“赵丰死了?那些兵器,是你画的??”
阿洲看着眼前之人不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才多大!他怎么能破我的兵器!!赵丰活着,赵丰肯定活着。”
随从状似无奈:“千真万确,赵丰中的毒无药可解,我们的人也是亲眼看着赵丰中毒身亡,赵丰死后不久,他的学生便到了军营,接替了赵丰一职。”
“学生?”卫明喃喃自语,随即眼睛陡然变得狠毒:“那又如何,这世上,不存在能破解我制图之人,饶你算他学生,便送你下了黄泉,与你先生团聚去吧。”
话毕,便抽出袖中的短刃,便要刺向阿洲。
却被身边的随从拦下。
“吾将有令,此人年幼大才,务必留下活口,收作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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