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阿大从床枕下翻出了几枚铜板,去镇子上的大夫那里换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草。
解开了缠绕在阿二伤脚上的布条。
那布条上还挂着丝丝缕缕的布碎,一扯即破般。
阿二还不忘和哥哥说起自己今天的遭遇。
只因为心疼哥哥早出晚归,每次到家后累的饭都吃不下,
便想着拿上家里的网子,去河里捞些鱼虾,哪怕是自己舍不得吃,
和邻居换些米面也是好的。
却不想站在河边下网的时候,一个没把握好力度,
甩网之时,将自己绕了进去,
一起摔下河中。
那河不算深,可阿二年纪小,身上的渔网缠的又紧,
左右都挣脱不开。
喝了好几口水,渐渐有些脱了力。
意识正有些消散,便感觉自己身上的网子被什么扯了几下。
这才好不容易冒了头来,大口呼吸。
却不想一个沉浮,又呛了好多的水。
渔网的那头是个与阿大一般年纪的男孩,见是有人,连忙用力拉起。
好不容易将阿二拉上了岸,见阿二浑身是水,冻得瑟瑟发抖,
便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个破落的,只能遮风挡雨的山洞。
山洞里,还有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男童,
瘦的不成样子,
见有生人,连忙往山洞里面又缩了缩。
后来,是那个大点的男孩点起了篝火,又让阿二脱了衣服架在火上烘干。
还将自己的外衫脱给了阿二,
见阿二脚上手上,汩汩的流血,
便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利落的给他绑好。
全过程,一句话都没说。
阿二心中忐忑,
只见那男孩包扎好伤口之后,又站起身来:
“我去捡点柴火,你们不要乱跑。”
便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便是领着阿大了。
阿二一面呲着牙捂着刚刚上完药的脚,一面凑到阿大面前:
“哥哥,他们是不是没有家。”
阿大收拾着用剩的药草:“不知道。”
“他们好可怜,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我只看到有几个山果子,都烂了一半了。”
阿大正收到那块破碎的布条,
一时间想起,今日见那个男孩之时,衣角之下,确实少了一块。
可眼下这个时候,自己与弟弟尚能解决温饱已是万幸,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人死活呢。
午时带回来的饭菜送给了那兄弟俩,
眼下阿大只翻找了些干硬的饼子,烧了锅热水,兄弟俩就着热水啃了些饼子充饥便睡下了。
第二日,阿大出门前再三嘱咐,
让阿二千万别出门,只安心在家等他回来就好。
阿二头点如捣蒜般的将哥哥送出了门。
阿大还是去了昨日的那家馆子,
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后厨。
阿大虽然年纪小,但是干活利索又勤快,
又不多话,只埋头刷盘子,刷的又快又干净。
所以饭馆的老板很是喜欢他,
再加上镇子上的人们对阿大年幼丧父,又被母亲抛弃,八岁便出来谋生路养活弟弟的身世早有耳闻,
或多或少对阿大都会照顾一些。
有时候阿大的衣服破了,择菜的婶子还会带了针线给他补上。
若是有什么客人吃剩的肉菜点心,都会给阿大带上。
这几日饭馆里生意好,所以阿大连着几日都在后厨刷盘子。
却见后厨的几个婶子闲聊着从外面走进来:
“许是之前那些流民丢下的孩子,官府没查到吧。”
“嗐,什么爹娘这么狠心,才多大的孩子说扔就扔了。”
“可不是么,还是两个男孩,小的那个瘦的站都站不稳了。”
“眼下大的那个还在找活计,这么小,又不知根知底的,哪有人家会要啊。”
“上次对面包子铺收留了一个流民做打杂的,就一夜的功夫,店里的米面都被搬空了。”
“苦了两个孩子了,还不如去官府呢。”
“你以为去官府是什么好事啊,哪有那么多银钱养活,听说都被送的远远的撵出去了。”
“呀,那么点大的孩子撵出去可怎么活。”
“谁知道呢....”
婶子一边议论着,从阿大身边走过。
见阿大埋头洗盘子洗的起劲,还不忘关照一声:“阿大,刚才掌柜的说前面有桌客人剩了些白馍,给你留着了,晚上别忘了带回去啊。”
阿大乖巧的点点头:“谢谢婶子。”
婶子又赞了两声“多懂事的孩子”,便各自做事去了。
晚上,阿大揣着几只白面馍馍往家走。
馍馍的香气丝丝缕缕的传到阿大的鼻子里,
阿大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阿二已经很久没吃过白面馍馍了,要是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却在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两声低低的抽泣。
“哥哥...我走不动了,你别管我了....”
声音很熟悉,阿大停了下来,绕到了那个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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