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脸一白。
她的公子此刻正朝着那娇喘的女人走去。
那人大抵是醉了酒,因为他身形微晃,足底不稳。
他一边走,一边卸了青龙剑,解了玉带,褪了那暗绯色的外袍,他朝着卧榻哝哝唤了一声,“小七!”
珠帘里的人唤着小七,珠帘外的小七心如刀刺。
她忍不住要开口告诉他,告诉他,公子,小七在这里呢。
腕间一紧,一旁的妇人捏牢了她,“孤得提醒你,远瞩是要做君王的,日后夫人贵妾无数,善妒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七不忍再看,别过脸去。
妇人那戴着子母绿的玉指却扣住了她的下颌,“嘉福,你好好瞧着,他也并不是唯你不可。”
“今日开了这个口子,来日就有无数个口子可破。”
小七低低叫道,“娘娘疯了!”
一个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行房事的母亲,难道不是疯魔了吗?
小七见识过许多疯子,却从未见识过这样的疯子。
周王后的眸光依旧逗留在珠帘之内,那遍涂红艳艳胭脂的唇瓣却笑着,“疯了倒好,疯了就不必再操这份心了。”
小七的下颌被捏得紧紧的,迫得她不得不往内殿看去。
她的公子此时衣衫半敞,单膝上榻,那修长结实的腿抵在了那女子玉杵之间。
那女子的娇喘声益发地重,藕断似的双臂用力环住了她的公子,几乎是拼力地要将自己滚热的身子贴到公子身上去,声音柔媚,话不成话,句不成句,“公子......疼疼小七......”
百般滋味齐齐当头浇来,小七鼻尖泛酸,就要淌下泪来。
阿拉珠冒充小七,也自称小七,这让醉了酒亦中了迷香的公子如何分辨呐。
她的耳畔一直在回响着周王后的话,“嘉福,你好好瞧着,他也并不是唯你不可。”
当下又听那妇人在一旁轻蔑嗤道,“远瞩这样的人物,这世上都寻不见第二个。这些女人呐,都是不知廉耻的。见了他,一个个儿不要脸地往上贴。”
小七心中讶异,一个君姑怎会对新妇(先秦时期对儿媳的旧称)有这般鄙薄轻贱的念头。
是因爱子至深,因而才嫌恶新妇吗?
她不知道。
她看见纱幔里的公子俯身要吻,她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她想,是了,公子也不是非她不可。
公子也是人,他不是神。
他此时意识不清,自然辨不分明。
但她错了。
公子并没有吻下去。
那如流玉般的手去探了阿拉珠的眉心,他问,“你的红痣呢?”
阿拉珠没有答他的话,她整个人似没了骨头,水蛇一样的腰扭着要攀住他,“公子......疼疼我,我好难受......小七好难受......”
那人忽地推开她,声音亦冷了下来,“你不是小七!”
他踉跄着就要起身,阿拉珠挣扎着起来又去抱他,“表哥!表哥!不要走!”
那人生了怒,又一次推开了阿拉珠,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作力喝道,“滚出去!”
小七的眼泪咕噜一下滚了下来,她想,周王后终究算计错了。
大错特错。
她含着眼泪笑,一时也不知在笑什么。
为公子哭,也因周王后笑。
为公子哭,是因心疼公子。
因王后笑,是因她心里正讥笑王后。
这个口子今日开不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再开。
那老宫人依旧立在殿门处,方才在偏殿被她推到地上的穗娘此时也赶了过来,在躬身立在周王后身旁睁眼瞧着。
公子醉玉颓山,依旧白袍半敞。
他仓皇急着出殿,没有去穿外袍,只在案上捡起了他的青龙宝剑。
那全身泛红的阿拉珠又一次自背后抱住了他,那如蝉翼一般轻薄的纱衣掩不住她丰满的身段,她的身子几乎全都暴露在外,但她全然不在乎,她抱住公子苦苦哀求道,“表哥!求你了!表哥要了珠珠吧!表哥!求你了!”
那人眸中猩红,喘息越发地粗重,声音也越发地嘶哑,他疾言厉色地低吼,“滚!”
阿拉珠楚楚可怜地哭起来,“表哥不走,你现在也需要珠珠啊!”
那涂着丹寇的柔荑已不安分地在他腰腹之间抚摸,“表哥,珠珠不差......珠珠也很好......你试一试,表哥......”
那人额际青筋暴突,抬肘一挣,将阿拉珠撞开,旋即拔出捡来便要砍劈下去。
周王后脸色大变,“远瞩!你难道要杀北羌郡主吗!”
你瞧,永远都头脑清醒,永远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周王后。
在这紧急的关头,她不说什么阿拉珠,也不说什么表妹,她说的是北羌郡主。
她在提醒公子许瞻,阿拉珠就是北羌,她就是北羌的兵马。
杀了阿拉珠,就是弃了北羌,就是把北羌双手奉至魏人或楚人的手里。
那人闻言向珠帘看来,那一张绝世的好容颜此时正迸着锋利的寒光,眼前的公子许瞻看起来已经完全失了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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