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热浪，从墨岩珏通红的眼中涌出……
当年，他娘生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跟他爹说，“保孩子”。
女子本柔弱，为母则刚强。
如果他能选择，他一定要让他娘活下去。
他不能理解他爹当年为何选择保小不保大？
可他做不到！
如果因为墨家血脉就舍弃自己的妻子，他宁可死的是他！
“将军，您赶紧拿个主意吧，夫人真的不行了！”
赫连文茵开始神智不清，但紧紧抓着墨岩珏的手却诠释着绝望和恐惧！
再耽误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孩子不要了！我的夫人不能有事！”墨岩珏说的斩钉截铁。
赫连文茵死死咬着嘴唇，痛苦的想说不，可突然沉重的感觉夺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稳婆没成想将军会这样说。
毕竟，孩子已经快八个月了，出来就能活！
但那样需要剖开母体！
通常这种情况，夫家都会考虑血脉传承，选择保小的。
将军的决定，让两个稳婆诧异和佩服。
既然选择保大，稳婆就有办法了！
尽管残忍，但却有效！
赫连文茵在一剂麻醉散的作用下晕了过去。
发丝被汗水混合着泪水沁湿。
眉心狠狠蹙在一起。
墨岩珏痛苦的闭了闭眼，在她高耸的肚子上依依不舍的亲了一口，“对不起！我不能失去你的母亲！”
*
原本清澈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已经入夏的天空却飘起了六月雪。
墨岩珏失魂落魄的走出产房，还没成型的雪花，纷纷砸在他的脸上。
“将军，那孩子即便生出来也活不了……”温氏不知道从哪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一串佛珠。
“我担心茵茵会恨我。”
“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温氏说的很残忍。
墨岩珏懂，但心却不受控制。
稳婆抱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
“将军……这，要埋在哪里？”
墨岩珏看着那小小一团，心脏被撕裂般的疼，他接过抱在怀中。
一点温度都没有的襁褓，就好像在说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这是我儿子，入祖坟吧！”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默默流泪。
阿康接过毫无气息的小主子，含泪说道，“将军，属下这就将小主子送回榕庄。”
墨家的祖坟在榕庄。
“现在回不去！榕庄已经被皇上的人给围了！”
肖副将的家人逃难至此说的话，阿康都听到了。
赫连文茵也是因为这些话牵动了情绪，导致羊水崩裂。
三日后，赫连文茵终于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自然问到孩子。
墨岩珏急促地来到门口的时候，屋内突然的一阵号啕大哭。
他脚步顿住，却怎么都没有勇气推开眼前的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道无形的墙。
赫连文茵不再笑，看他的眼神也少了小意温柔。
就算知道以前多少有些讨好虚伪的成分，但墨岩珏仍然怀念和贪恋。
赫连山几人轮番上阵是她进行开导，渐渐的，她的眼圈似乎不是每日都红通通的了，但笑容却再也没有过。
墨岩珏都是深夜，当她睡熟之后才回房。
见到的就是她握着虎头帽泪干脸颊的模样。
那虎头帽毛绒绒的甚是可爱，他都能想象戴在他们儿子头上会是怎样一副软萌的模样。
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我知道你还醒着，不跟我说话是在怪我？可你要知道，失去你我会痛苦一辈子！我不能失去你！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这是这么长时间两人冷战以来，墨岩珏第一次将她抱在怀中解释内心的不安。
赫连文茵身子轻颤，肩膀抖动的越发厉害。
她叹了口气，“我没怪你，我是怪我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不擅长管理自己的情绪，每次都会被干扰，孩子有我这样的母亲是他的不幸。”
那是个已经成形成人的男孩。
太心痛了。
是个母亲都过不去这个坎。
“怪我，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母子。我让阿康将小毛埋入墨家祖坟了……希望在墨家老祖宗们的庇佑下，他很快会回到咱们身边。”
意思是，当他们再有孩子的时候，兴许是小毛回来了……
赫连文茵将脸紧紧地贴近墨岩珏的怀中，指尖攥紧的虎头帽也深深地握在手心……
眼泪哗哗地不受控的落在墨岩珏的胸膛，有些湿有些烫，更多的是墨岩珏感受到，茵茵算是释怀了。
墨岩珏开始忙了起来。
整顿墨家军。
毕竟军营之中有部分的士兵还是认人不认符的。
而墨老夫人也带走了一大部分。所以追随将军而来的，算是墨家忠诚之士。
也不能说追随墨老夫人那些人不忠诚，只不过，在这么些年墨老夫人汲汲营营的日子中，被调教的认为墨老夫人代表了墨老将军吧。
观点不同，三观不同。
在两国夹击追找的情势下，他们这些人终将逃无可逃，只有殊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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