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和郑春花又相继回答了一些问题,但尖锐程度都不及女记者,且在演讲教室外的内容展板上都有更详细的介绍,郑春花顺势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内容展板,在一片乱糟糟中,董锵锵记不得到演讲是如何结束的,也不知那个女记者是如何借着人流销声匿迹的,他想找陆苇问个究竟,却不期然地被方爽口中的议员提了两个问题。
“您认为非典何时会彻底结束?”
董锵锵记得纪封平说过议员似乎并不友好,所以回答得很小心:“我不知道,我希望尽快,毕竟它带给我们的伤痛不仅关乎国民的生命,还有经济上的损失。”
“如果让您评价非典对中国和世界的影响,您会怎么说?”
“毫无疑问,非典不仅对中国是灾难,是悲剧,也给世界带来惨痛的教训。我们有个词叫‘危机’,它的意思是危险和机遇就像是硬币的两个面,所以我希望非典能成为一道分水岭,不仅能让我们的公共卫生系统在科技信息化程度和监督机制上有全面的改进和提升,也能在病毒的早期发现,研究,实验和治疗阶段加大与国际社会的通力合作,假以时日,能让我们公共卫生系统的面貌焕然一新,那样我们的英雄们也就没有白白牺牲。”
董锵锵回答议员问题时,教室里的人开始陆续往外走去,等他答完再想找陆苇,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名老者,陆苇早已踪影全无。
等他耐心答完最后几名观众的问题,身旁只有进来给他送水送三明治的顾欣。顾欣告诉他,郑春花知道他下午还有课,让他好好歇会儿就赶紧去上课,不用再出去帮忙了,现在筹备组的其他成员和很多留学生都聚集在大厅的展板区,既帮着维持秩序,也参观展板,顺便帮着回答人们的各种问题。
董锵锵看了眼表,确实离今天的第二堂课很近了,原计划一个小时的演讲不知不觉讲了快两个小时。
因为看表,他注意到上衣衣摆处有条淡淡的海岸线般的白色线条,用手指轻轻一弹,线条上的细小颗粒一碰即掉,他才明白这是衣服湿了又干了后留下的痕迹。衣服和裤子有湿有干,仿佛笨重的铠甲箍在身上,让他有种刚从游泳池里出水的感觉,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也不知今天演讲的效果算好还是不好。
见顾欣转身欲走,董锵锵问道:“你们觉得我刚才讲得……行么?”
“我们都觉得你讲得非常好,”顾欣站住身形,给他挑了个大拇指,“郑春花说早知你这么能讲就该让你全权负责,也省得她麻烦,今天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曲折了。对了,她还说今晚七点在食堂外的老地方把今天的活动做个总结,算是查缺补漏,你要有空记得来哈,如果太累了过不来我给你发邮件,哦,我忘了你在家不能上网,那我给打电话,好好歇着吧,我出去了,别忘了上课。”
目送着顾欣一蹦一跳地走上台阶,董锵锵跳下讲台,找了个离窗户近的位置躺了下来。
教室两侧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从斜开改为彻底大开,风卷着雨躲了进来,不时有雨点飘落在他脸上,新鲜、清冷的空气瞬间让他凉快了不少。
他将脑袋枕在手臂上,双眼漫无目的地在天花板上游走,这才注意到讲台上方的聚光灯已在不知不觉中全部关闭。长时间紧张后的骤然松弛让他觉得身体极不适应,乏力让他想闭眼,残余的兴奋和教室外此起彼伏的人声又拉扯着他的思绪让他想出去瞧个究竟,但疲惫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他把有些沉重的眼皮阖上,看电影似的又仔细回忆了自己走上讲台后说过的每句话,直到确认自己没说错话后才彻底放心,第一天最重要的事总算有始有终,好也罢坏也罢终究是完成了,至于这个当头炮到底响没响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至于陆苇,他以为对方会在演讲后主动找自己解释和冯冲之间的误会,如果可以称为误会的话,哪知对方既没留下等他也没给他打电话,他感到一种不尊重,也就懒得再给陆苇打电话。
因为没多久就要上今天的第二堂课,他不敢休息的太久,怕越睡越困,盹了五分钟便匆匆步出阶梯教室。
等他站在教室外,才诧异地发现不远处的展板区已是人头攒动,个别地方甚至围得水泄不通。以往的经济系大厅并没如此多人,难道又有人挑衅?亦或是他们准备的照片有什么纰漏?他既紧张又好奇,没径直走向拐个弯就到的要上课的教室,转而绕路走向展板区。
但当他逐渐走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参观展板区的人其实并没他想的那么多,更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展板旁完全是因为挨着展板区的都是万福的摊位。
随着越走越近,他看到戴着卫生帽和手套,系着围裙,在不同摊位间游走指挥的万福老板和他嘴角挂着的幸福微笑,瞅老板这架势和这笑容,再数数每个摊位前攒动的人头,他就知道万福今天的流水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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