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磕磕碰碰,潮湿的路面让人很不舒服。不仅仅是小方有这种感觉,山洞里行走的整个队伍都有些士气低落。
议事大厅刘星简单的演说,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人们只是习惯性的按照组织的要求去做应当做的事情,采集药草救治同伴。
一段时期以来,或多或少的大家都积攒了很多的怨气。这种怨气并非来自莫名其妙的疾病威胁,生死关都能过,病痛算什么?人们最不喜欢的是,随着高层突然集体隔离,整个基地的管理层重新变更。不但人员发生了变化,连制度也发生了变化。
以往有问题可以寻找的民主议事协调机构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独立于所有生产部门,但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委员会。从衣食住行,到工作安排,一切都需要委员会批准。而委员会成员的选拔,不是从各部门抽调骨干,精英来兼职,而是一些普通人员拔地而起,青云直上。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互相介绍,个人能力并没有过人之处,似乎难以逃脱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嫌疑。
这群人目前不事生产,他们没有带任何武器,说话也笑眯眯的,客客气气的,但语气中却容不得半点商量。比如说,当一个委员会成员对工人说,“我建议您这样干比较好。”也许工人不服会争辩,我们一直是如此做,为什么要改,这样改有什么好处。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不急,笑眯眯的,“您还是照我说的做比较好。”于是找领导,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谈话,和生产部门领导谈,和工人谈。
工人们一开始据理力争,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仍然是按委员会的要求做,他们也仍然是笑眯眯的看着工人没脾气,那眼神分明透露着一个“奸”字。这种事情有那么几次,再傻的人也明白,基地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民主时代了。而委员会赢了权力,输了人心。
在这种情况下,队伍并没有人多问,甚至没有问自己怎么来的,为什么通知自己执行任务。采药草,为战友收集治愈的材料,这个理由很充分,而且对他们来说有个理由就够了。
小方看了看行进的队伍,他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倒掉刚才进脚的沙子。队伍中有整个基地所剩不多的军人,但他发现除了剩余的军人以外,还有数量不少的女孩子,有几个他看着眼熟。
“想起来了。”小方突然就想起来了,这几个女孩可能互相没什么关系,但小方都认识。因为印象及其深刻,这几个女孩都是在他执勤的时候见过。小方执勤的地点是一个委员会办事处,当时,这几个女孩都曾经去过。小方记得,她们似乎都是去找办事处的委员会成员,而且及其不愉快,几乎个个都吵了起来,但最终都被劝回去了。
剩下的人嘛,小方看了看其他的人。莫名其妙的感到心里一阵哆嗦,在行进的队伍中,他看到了很多坚毅的脸,这些人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气质,而且有些书呆子的味道。
头脑相对灵活一点的小方,突然冒起一个念头,“队伍里的人,都是委员会拿不住的人。那么,这一趟任务,真的仅仅是采药草那么简单吗!”
生在红旗下的小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很想不去这么怀疑组织。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这已经不是那个组织了,那些敬爱的长官和科学组领导们,都被隔离了。
队伍,在山洞的一处低洼停了下来。
此时,负责此次任务的委员会成员,李晓东开始了安排。
“那个,大家注意,分成三队,从这三个洞口进去。”
“每只队伍都带好照明设备,寻找一种像蒲公英的植物。看见没有,这是蒲公英,因为我们没有了样本,就按着这种样子找,不同的是开的是蓝色的花。”
“沿着洞口一直走,里面有广阔的数个大洞,这种花就分布在里面。”
“我们昨天才发现这种植物,为了尽快采集,只能采用现在这种人工办法。大家不要担心,里面没有什么危险,进去以后,立刻在洞中分散开来,寻找植物。”
“好了,现在分成三组。”
这个二百多人的队伍里,委员会的成员将近五十人,同样有男有女。小方注意到,把自己这些人分成三部分之后,他们并没有加入其中。而且分组的方法及其粗糙,只是简单的从队伍中劈开三份,那感觉,不像是在给人分组,却像是在把糕点分成三份,分别给三个人一样。
小方怀着古怪的念头,一直仅仅的盯着李晓东不放,想看出点什么来。得益于山洞中的黑暗,李晓东在照明设备的关照下特别的醒目,小方可以看到他的每一个情绪,而李晓东却无法看到紧盯着他的小方。
当一个人不论说什么都带着微笑的的时候,一定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小方注意到了,李晓东一直带着微笑,那种仅仅是咧开嘴部的笑,看起来毫无笑意。如果忽略掉那双极小的眼睛,他的外貌是嘴角线条向下,皮肤黝黑,应该是比较坚毅的。但此时配以长时间咧嘴的笑意,显得及其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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