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驯把莫明的新闻记者证拿了回来,那是《上海日日新闻》报社给他签发的,证书上姓名一栏写的是一个化名:陈新南。
这是日本人在上海发行的一刊日报,发行量很大,机构大了人员也杂,所以有空子可钻。
李驯免不了笑话莫明一番,说:“天天想锄奸,这汉奸原来就在我们身边,莫明,你这个汉奸身份怕是洗不掉了。”
莫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不急也不气,他说:“那是陈新南,又不是我。”
卫致良问:“不知道这证件有什么作用?我也看不出来啊,就一张纸。莫记者,你打算用它来干什么?”
李驯“嘿嘿”一笑,说:“这可有大用处了,往后要去日租界,要是执行任务时候碰到日本人来检查,这身份一亮出来可真真管用,简直是天衣无缝,谁也查不出来!那如果要是我们躲在这里不能出门,这以后买菜买饭的事情就可以让莫明一个人包了。”
话说回来,这个刘教授怎么这么厉害,李驯真的还没有看出来,他栖身于越界筑路地段的一所民办大学,却连日本人所控制的报社都能打进去,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那这么说来,我们晚上也可以出去走走了?”卫致良打起了鬼主意。
莫明说:“本来就可以,你不是经常出去吗,老实交代你以前都到哪里鬼混去了?”
卫致良提到夜生活就来了兴致,他眉飞色舞地说:“你们一有空就老是去学校,当然学校里面环境更好,有女学生嘛!但是做我们这行的,还是去舞厅更实际,乐得逍遥自在!”
“舞厅里消费不会非常贵吧?”李驯想自己本身就捉襟见肘了。
“要是跳个舞,一元钱就可以跳好几次,你也可以不消费,钱在你身上你自己管好就行。”
莫明说:“可我还不会跳舞呢!”
想来也是人生一大遗憾。
卫致良来劲了,说:“不会可以看,慢慢学,谁一生下来就会,可也别光说不练,要不今晚我们就一起出去?”
那两人对迷人的夜上海早就有所耳闻,可惜来了这么久都还没在夜里出去过,好奇心瞬间被卫致良的三言两语勾起了,突然就有了想去见识见识的冲动。
“去哪?”
“百乐门、仙乐斯、大世界、新世界,随便你们挑!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你们去不了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都很熟悉!不是,我们三个人都一起出去吗?不留一个在家里守着?”莫明想要是给他哥知道了,肯定又得挨骂。
卫致良倒不以为然,“你不说我不说,李大哥不说,你哥怎么可能知道的了!”
李驯不耐烦了,冷冷地说:“行啦,出去就出去,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看那人员手册上还写着不准吸烟呢,他们那些人还不是照样吸。”
说完,三人马上准备出发。
卫致良把他们带去仙乐斯舞宫,这里距离培恩公寓只有3华里,沿着霞飞路往东走,左转再走完马霍路(1943年改名黄陂路)就能见到那亮着灯的招牌。
一路上,卫致良滔滔不绝。
“你们知道这个仙乐斯舞宫是谁建的吗?话说两年前上海的房地产大王吃酒吃到七八分醉,去到百乐门舞厅,嚷着要坐最好的座位。服务员对他说最好的座位已经订掉了,这个地产大王就不依不饶,非得要座那最好的座位,结果经理出来了,对他说你一定要这个座位,就自己去开一家舞厅,没想到这个吃醉了的客人果真就开了一家舞厅,这就是仙乐斯。”
“仙乐斯舞宫完全就是按照新约克的仙乐斯来量身打造的,标准的美利坚风格,里面还有中央空调!”
莫明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问:“什么是中央空调?”
“空气调节器,懂吗?它能给你周围的空气调温度,夏天外面很热,进到里面就跟秋天一样凉快,哎呀,莫大记者,等一下到了你就知道啦!”
李驯他们步行走到了公共租界上,进了仙乐斯门口一看,他俩被里面的景色惊呆了。
“真是气派啊!”莫明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卫致良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在一旁只顾着笑。
李驯可不想表现得像个乡巴佬一样,虽然说他可能是。
西洋乐队演奏的音乐充斥他的双耳,曲子都是他从来就没听到过的,第一次感觉到这样轻松惬意的氛围,陶醉在这个迷人的夜晚,真的差点就使得他忘了自己当前还身处在战争之中。
来仙乐斯舞宫跳舞的客人有很多都是中老年人,20岁出头的年轻人不多,舞厅里有很多陪舞的舞女,其中有外国人,多是白俄,还有很多中国人,甚至女大学生也不少。
卫致良把他俩带到中间的一个小舞厅,再往里面去的话,可就不是他们消费得起的地方了,三人合买了一瓶酒,大家都不怎么会喝,装装样子而已。
一曲终了,卫致良邀请了两人几次都没成功,他自己就下舞池跟舞女跳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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