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致良问:“你饿吗?”
李驯本想说不饿,可是一听到他这样说,肚子突然就开始咕咕叫,只好说:“还好,先忍忍吧,等照到了那人的相片,回去我们再好好大吃一顿。”
说是这样说,无非是望梅止渴罢了。
他俩忍受着饥饿,等着那个日本使者吃完饭从饭店走出来。
那个矮胖的日本鬼子估计和他的朋友有很多事情要谈,他们吃了整整有一个小时了,仍然还没有吃好。
不过李驯这会儿倒不怕人家来盘问,反正他是一个司机,他坐在车上等自己的老板去吃饭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至于卫致良,此刻他可以自称是老板的保镖或者助手都行,只要他乐意。
说不怕那是自己在给自己壮胆。
突然他就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经意间,李驯往后面看了一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有一辆日本宪兵司令部牌照的小汽车,停住在他们右侧后面的路边。
那辆汽车上只有一个日本军人,看起来是个司机,但好像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来的。
可两人实在大意,那部汽车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他们竟然没有察觉。
他提醒卫致良要小心行事。
现在的情形他们就像是在老虎的眼皮底下抢食,李驯拍了一下卫致良的肩膀,似乎在说等下就靠你的了。
所有的等待总会有回报的,该出现的终于出现了。
那个矮胖的家伙跟着一个身着警服、戴着眼镜的中年警官走了出来,想来就是刚才和他一起在车上的那个工部局的人。
日本使者看着警官上了工部局的汽车,然后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再越过马路走向那台宪兵司令部的汽车。
总算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部车是来接他的。
李驯问:“刚才都照清楚了吗?”
卫致良很确定,微笑着小声说:“都照到了。”顿了一下,他又说:“这个家伙真的很狡猾,出个门还要换三辆汽车。李大哥,我们还要跟着他吗?”
李驯说:“不用了,只要我们有了相片,应该就可以认出来他是谁了,我们得赶紧把胶卷带回去,让沈处长马上把照片冲洗出来。”
说完,确定他们不会有危险之后,李驯赶紧驱车回到公共租界,路上他们还停下来麻利地吃了一顿便饭和加了一次汽油。
到了情报处楼下,卫致良独自等在车里。
李驯已经从卫致良手里拿来了胶卷,他奔上楼,刚好在沈宝华的“办公室”’门口见到了他。
他本来正打算出去呢,李驯再晚到一点就错过了。
李驯喘着气说:“沈处长,有重大发现,今天有个日本人来了龚公馆,我们跟踪他到了闸北,照到了他的相片!”
沈宝华连忙伸手示意李驯把胶卷交给他。
李驯继续说:“这个人身材矮胖,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应该是个大人物,您是否认得?”
仅凭这些语言描述,沈宝华如何知道李驯说的是谁,他倒不慌不忙,说:“只要相片照得清楚,我把它交给区座,让他找一些我们的专属情报员辨认一下,肯定能知道是谁。”
他所说的专属情报员都是一些在租界里担任重要职位的人,他们所做的事情和情报组可不太一样。
沈宝华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他没有再多交代什么。
李驯只好带上卫致良返回。
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他发现自己还忽略了另一个人,就是和这个日本使者吃饭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实在想不出来,只好走到窗边,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龚公馆里的情况。
回头问卫致良:“没有什么新情况吗?”
卫致良像是犯困了,无精打采地说:“没情况。”
这两天他们几乎都没睡好,离开培恩公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连续的盯梢和监视,他们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此刻他俩预感到似乎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在等待揭晓的这一刻,困意和那些烦人的蚊子像商量好了似的,时不时交替着来侵扰一下他们。
“休息吧,等明天再监视一天,后天我得去问问沈处长,看他能否给我们放个假。”
第二天一直没发生什么,龚少川的精神好像变得很好,他一整天从客厅里出来了好几次,在花园里果然真的拔起了草,只不过当天再没有人来探望他。
隔日一大早,李驯再次赶去公共租界见沈宝华,他一进门就急切地说:“沈大哥……”
沈宝华见到他来,不仅不慢,打断他说:“老弟,快坐!”
李驯坐了下来,看着沈宝华。
但是沈宝华好像并不着急,他微笑着,点燃手中的香烟。
吸了两口,才说:“你知道你们照到的那两个人是谁吗?”
李驯被他吊足了胃口。
沈宝华接着说:“那是土肥原真二,日本“对华特别委员会”下设特务机关的机关长!”
不过他只说了这些就不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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