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可怜了,新九郎究竟有没有回来过?”谦太狰狞的脸稍稍动容一下,便又继续盘问。
他与白穗年纪相仿,两人虽是兄妹,却并非一母同胞,彼此间感情也绝不深厚。甚至在幼时,他对妹妹还隐含类似嫉妒的复杂情感,原因便是白穗母亲才是久保家的正室,而自己生母还不得父亲宠爱!
让谦太唯一稍感庆幸的是,便是自己为家中的男丁,也因此更为父亲所重视。
“兄长,”白穗用手背抹了下脸颊,重新低下头,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在你和父亲眼中,白穗……究竟算什么呢?”
“混蛋!我让你回答问题!你扯这么多干什么!”谦太心中本就极度烦闷,直接骂了出来。
他近来诸事不顺,今日几度寻找阿光,但对方始终了无音讯,他心中焦虑下本无意与白穗闲聊,但方才一句骂出后,却如同打开了心中的匣子,恶毒之言一句接一句蹦了出来: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父亲私下里,说你不过是个弃子而已!”
“什么交易都是假的!这次让你出嫁也只为堵村民众之口!”
“就连父亲给你看的契书,也是婚后我逼新九郎签的!”
“不过,哈哈~”
“另外一份倒是你情我愿。”
“亏你对前夫深情,却根本不知,自己第一次婚礼才是场真正的交易!”
谦太说完这句时,看到白穗猛然抬头看向自己,见此,他很满意妹妹此刻的讶异神情。可他觉得还不够,此刻说出真相时,心中有种难言的快感,于是继续开口拿妹妹泄愤:
“哈哈,就猜到你不知情,也对,父亲怎么可能将那份契书展示出来。”
“我发发善心,就全告诉你,省得你被前夫和父亲骗得团团转!”
“你前夫早知自己病入膏肓,见死期将至,他就自愿向父亲提议,主动签下了契书,用家中大半财产换你嫁过去。”
“亏你傻乎乎,自己还对前夫一往情深!”
“以为前夫家产是被父亲所夺,其实你自己才是被交易的货物!”
谦太边说还一边观察着白穗,刚开始还觉得颇为快意,但看着妹妹神色慢慢绝望下去,似乎也觉自己有些过了,想到毕竟自己还是兄长,于是也不好继续出言刺激。
谦太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想到阿光的事情上,才又开口道:
“喂,白穗,你也该说出新九郎下落了吧,他究竟回过屋……”
这句话说到“屋”时,白穗的手乍然伸向身前刀刃!
谦太还未反应过来,仅缩一下瞳孔的时间,另一边的白穗就已抓握住刀身!竟又决绝直往脖颈而送!眼看刃口就要触及肌肤!谦太才猛然回神,连忙缩手抽回打刀!倏然间,长长一截的刀身从白穗掌心带着血花被生生拔出!
谦太被吓得魂不附体,握着刀柄连忙后撤几步,朝着白穗吼道:
“你疯了吗!用我的刀自尽!死了也要拉我下水!”
白穗此时跪倒在地上,鲜血从手心汩汩流淌至地面,她没有回谦太的话,此时屋内忽地陷入诡异的静默当中。
谦太看着失魂般的白穗,想起刚才那一幕,后背就觉阵阵凉意涌上来,他将刀藏在身后,小心绕过白穗后,就直接逃似地冲出屋敷,出门时还骂了句:
“混蛋,比我还疯!”
……
松任城·城下町,酒屋。
“你现在就走?不是说明日离开的吗?”屋拓哉看着新九郎,眉头皱得厉害。
“反正又不是逃走,找帮手的话,当然越快越好。”厢房另一角,新九郎将购置的饭团放于板铺上,接着用长条的干粮布包裹起来,按照一个饭团管一顿饭,两个饭团管一天的标准,再用绳子在干粮包外面打上结。
这种方式是新九郎第六世时,从军伍中学来的。如此携带干粮,虽然最多不超过十天的量,但却极其方便,急需食用时,只要拉开绳结,就可取出够一顿饭量的饭团,而这种携带兵粮的布袋又名为“腰便”。
“你要离开多久?如果这几日有人闯入酒屋怎么办?”屋拓哉继续发问。
“一切顺利的话,几日便回,”新九郎将干粮布包斜系在肩上,“至于你的安全,想来久保家再疯,也不敢在城下町公然杀人,实在不行,你就按我写的做。”
说完新九郎就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封,直接丢了过去。
躺在榻榻米上的屋拓哉,没有立刻去拾取纸封,而是似乎又想到什么,朝门外看了眼,神色一瞬间就暗淡下来,低声说道:
“那……柚子的葬礼怎么办?”
厢房此时并未关门,屋拓哉的视线穿过院子,最后止于院中另一间小屋。在那间小屋中,他妻子的尸体正被安置在里面。
“你行动不便,叫那孩子招呼人手安排便行,反正是雇佣来的,让他干点杂活亦无不可。”
新九郎说的孩子,便是此时前堂招待嗜酒客的少年。那名少年,是前几日屋拓哉昏迷时,新九郎在町街上招募而来,用于负责维持酒屋的继续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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