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五十年,比之于天下,不过如梦似幻,一度享此余生者,岂有不灭之理,生死皆无二,此生已尽情。”
新九郎心中浅吟低唱,却又不断自嘲。
对于他而言,每一世实在过于短暂,别说五十年,有时连五十天都没有。
他常常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眼前这只不过是一场场游戏。
但其实他心知肚明,知晓这只是自己不愿入戏太深的借口。
自己杀过太多人,所以“杀”这个选项就再也挥之不去。
自己死过太多次,所以就连生命的价值都已是暧昧不清。
真是可悲。
…………………………
“新九郎杀了阿彪与父亲!阿曜!杀了他!”
谦太看见阿曜后,就急忙出声,同时绕过新九郎爬向那柄肋差,那柄被阿曜当作飞镖丢出的肋差。
“什么?家主死了!”阿曜听见谦太声音后,呆愣一瞬,接着就目眦欲裂,扬起手中打刀,加速扑向新九郎!“新九郎!”
“是谦太和阿彪杀了久保康贵!不是我!”
新九郎立即开口,意图再次挑起久保家内讧,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可惜的是,阿曜听过谦太的话后,气血一瞬间上涌,心中全是为久保康贵复仇的念头,根本没听能清新九郎的话。
此时的他,只想将满腔怒火倾泻在新九郎身上!
另一边,新九郎见离间不成,暗暗惋惜,看着面前飞奔而来的阿曜,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忍刀同样挥斩过去!
两刀相撞!
刀柄传来巨大力道,新九郎本就已经重伤,根本握不住刀柄,忍刀瞬息间崩飞出去!
阿曜右腿一记高鞭扬起!狠狠踢在新九郎左肩!
新九郎被一腿击中,喉咙底部痛哼出声!整个身体被踢得歪斜!
阿曜再度一刀斩来!
新九郎抚过怀间,握着肋差格住斩来的打刀!他此时心中庆幸无比,庆幸自己当时从屋敷中起身,并未丢下肋差而只拿忍刀。
阿曜一手松开刀柄,握拳击打向新九郎手腕!
新九郎同样一计手刀打向阿曜小臂!
两人皆被对方得手,打刀与肋差同时脱手!
然而阿曜根本不管落地的打刀,打中新九郎手腕的拳头拧转,朝着新九郎头部直直轰来!
新九郎慌忙伸手去护住脸庞!
拳头最终又打中手腕!
咔嚓!
新九郎手腕腕骨被一拳击折!
阿曜脸上浮现出不屑的讥笑。
又一个想要单挑的刺客,真是愚不可及。
“我送你去地狱陪那女人!”阿曜左腿屈起,一记膝撞顶向新九郎小腹!
女忍死了?
新九郎刚闪过这个念头,小腹伤口就被阿曜膝盖狠狠一顶!脸上表情从诧异瞬间变为痛苦!
阿曜松开新九郎,去拿掉落的打刀!
双眼爆凸的新九郎在地面弓成虾米!
阿曜手中握着打刀,迈步走向新九郎身前,面露狰狞:
“新九郎,你杀我久保家家主……”
话还没说完,阿曜便已经提着打刀,朝着新九郎脖颈狠狠刺去!
刀尖悬停在新九郎脖颈一寸处止住!
阿曜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低头看着胸口那截肋差刀尖!
身后的谦太手没有松开刀柄,将肋差从阿曜后心生生拽了出来!一道血箭飙起!
他不顾满脸血污,朝着阿曜后背再是几刀捅下!
身中几刀的阿曜口吐鲜血,无力地跪倒在地,又轰然倒下!
“阿曜,对不住,你方才救我两次,我已记在心中,以后每年今日,我会多烧纸钱给你。”谦太手中还反握着肋差,看着阿曜尸体说道。
他原本也不想杀死阿曜,但经过方才新九郎的袭击,一番惊吓之下,竟然让他心神镇定下来。
在阿曜与新九郎搏斗时,一旁的谦太就已经想明白,此前他编造的谎言是不可能骗过阿曜的。
而且,即便自己真的编出一个非常完美的谎言,也根本不可能隐瞒。
因为阿曜会验尸!
到时候,只要阿曜验一下阿彪与父亲的尸体,根据伤口刀形,一定就被看出些端倪。
到那时,谁也不知道阿曜究竟是更忠诚于久保家,还是更忠诚于他父亲?
更忠诚于久保家,那阿曜肯定就不会杀死他这个唯一的家主继承人。
但若更忠诚于他父亲……
所以谦太他不愿赌,也不能赌,只能杀死阿曜!
想明白这一切后,他就趁阿曜两人厮杀时,就偷偷去拿那柄肋差,那柄阿曜抛出的,救过他命的肋差。
阿曜与新九郎厮杀正酣,根本没怎么注意他,于是他一记背刺……
躺在地上的新九郎,看着阿曜死不瞑目的脸,暗道久保家真是盛产蠢人。
他抬头看向谦太,露出一个讥讽笑容:
“久保谦太,我来世会来找……”
谦太伏身握着肋差,毫不迟疑地捅进新九郎喉头!
“等你化为厉鬼,再来寻我。”他手腕一拧,刺入脖颈的肋差刀身开始绞动!
…………………………
杀死新九郎的谦太站起身,他这次学聪明了,为以防再出现诈死的情况,他提着忍刀,又分别朝阿彪、久保康贵、阿曜每人心口补上两刀。
同时还用忍刀在三人伤口搅动一番,以混淆日后验尸仵作的耳目。
之后,他将阿彪与久保康贵尸体分开,放置于屋敷两侧,作出两人与新九郎搏斗而被杀的惨状。
最后,谦太坐在院子角落,闭上双眼,握着忍刀朝自己大腿狠狠一刺!
鲜血飞溅!
…………………………
次日中午。
大藏村一处偏僻的地界。
屋拓哉手中拿着那两张物契,拄着木杖来到一座屋敷前。
此前新九郎来到酒屋乞贷时,曾抵押了两座屋敷,除去新九郎常住那间,便是屋拓哉此时眼前的这间了。
见屋敷被上锁,他拾取一块大石头,使劲地砸了两下。
铁索落地!
屋拓哉推开门,看清屋敷中场景后,脸上露出一种叫作癫狂的表情!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只见屋敷中间,昏睡着那名镝木家武士。
武士身上披着被毯,两脚脚踝被铁索缠住,同时脖颈包着一大块纱布。
而在武士周围,则是染血的纱布以及干粮面饼散乱分布。
屋拓哉颤抖地抽出打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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