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皇帝肯定不会放人,睁着眼说瞎话也没人能拆穿,那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但……”话锋一转,安森叹息:“说到归国,尼古拉斯陛下虽然没有直言,可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为难?”
施利芬伯爵立刻上前半步,很好的充当了气氛组与继续话题的重任:“这是为何?”
“我不知道。”安森抿了抿嘴,眼神闪烁的扫视了一圈四周:“只是我和陛下的会面还没有结束,就被安妮王太后派来的侍卫们打断;他们甚至没有主动开口请求,直接连带着椅子一齐将陛下带回…嗯,你们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迎着他那明知故问的目光,休息室内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许多。
刚刚还在互相敌视的两派军官们面面相觑,你看看他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很显然,这种情况完全在两边人的意料之中,更准确的说…和所有人心中那个最坏的,也最不能说出口的情况完全相同。
为什么不能说?因为那样性质就完全变了——新军官们不在乎王室是怎么没的,他们只希望克洛维不要再有国王了;保守派们其实也想要把王室迎回来,但必须得是没有污点,受人尊敬的状态。
但安森的说法几乎是已经明牌:不存在什么挟持或者被绑架,王室就是主动出奔,最起码也是王太后主导的,并且他们似乎暂时并不希望回去。
这就很麻烦了。
保守派显然不希望迎回一个有污点的国王——或者说有污点的傀儡——而新军官们希望国王彻底人间蒸发,至少也是成为促成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断绝某些人恢复克洛维王制的念头。
卡尔·贝恩在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类似的情景似乎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仅有的变化似乎就是安森·巴赫装傻的演技愈发精湛了。
现在的情况是两边似乎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又都不满意,最核心的诉求都没能满足;这种得到了但只得到一半的状态,内心尴尬就像此刻的空气,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原本不说话的法比安突然站起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总司令您的态度是什么?”
“我的态度?”
椅子上故作唉声叹气的安森抬头,看着面前这群活像找到猎物的猫头鹰的军官们:“我的态度很简单也很明确,怎么做对克洛维最有利,那么就怎么做。”
“眼下皇帝利用尼古拉斯陛下和王太后要挟克洛维,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即便这一次我们凭借运气侥幸打败帝国,依旧不能改变克洛维受制于人的现状,随时处于动乱风险的边缘。”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都必须确保王室不再能作为帝国入侵的旗帜和借口;至于陛下和王太后是否回国…这取决于他们的主观意愿,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这一番听起来不像回答的回答,算是成功做到了两边人都不得罪,但不得罪人也就意味着肯定不会让人满意:“总司令的意思是,不会主动促成陛下和王太后回国了?”
“那是当然。”看向冷着脸发问的施利芬伯爵,安森直截了当道:
“如果我们接下来以这个目标行动,那么势必要受制于皇帝,最好的结果也是变成皇帝稳固地位,对抗大公们的工具;我本人倒是不反对偶尔被敌人利用,但克洛维承受不起同时得罪数位大公的代价。”
“那……”
“我知道伯爵您还想问什么,假如陛下主动表示愿意回国,我是否也不反对?”
不等对方说完,安森直接抢断道:“当然不反对,但前提是不改变眼下的局势——我是克洛维的执政,但也只是三位执政之一,这种关乎未来的事项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愿可以决定的,更不会随我个人好恶影响局势。”
“我也清楚,在座有许多人希望克洛维恢复过去的样貌,也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迎接新的时代;可无论好坏,克洛维已经是如今的模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都矢志不渝的扞卫她的利益。”
话音落下,保守派的军官们再次将目光投向施利芬伯爵,寄希望这位豪门老贵族能再给总司令上上强度,施压换到更大幅度的退让。
老伯爵缓缓起身,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安森。
下一秒,他微微颔首,转身望向身后的军官们:“大家都听到了吧,总司令对我们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坦诚;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听到任何的抱怨和牢骚话,或是任何毫无根据的猜测。”
“我们是士兵,士兵就该有士兵的样子;无论克洛维的未来是什么,我们对她的忠诚都不应动摇;你们在独角兽军旗前发过誓,在战场上高喊过克洛维万岁,那现在就履行你们的誓言!”
“说得好!对士兵而言,忠诚永远不应动摇…这一点骑士也是同理。”
一旁的小莱昂忍不住开口称赞道:“不愧是克洛维的豪门,镇守东部要塞的统帅,施利芬伯爵真是所有士兵的典范,无论何时都是那么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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