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第一次来,路易却总有种回家了的错觉。
冷清的长廊内看不到任何身影,寂静的气氛与窗外扬帆城的混乱组成了某种异样的和谐,相互呼应。
不,还是有人的。
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身影背靠着大门,拿着一瓶朗姆和两支杯子,冲自己微笑。
停住脚步的路易瞬间锁定对方,下意识攥紧了刀柄。
“别再做无用功了,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他请笑出了声,“砰!”的咬开了朗姆酒瓶塞,摇晃着暗红发黑的酒浆:
“当年您兄长动手屠灭克雷西家族的时候,我才四岁;如果一切都没变的话,我应该会在两年后前往贝尔纳家族的城堡,成为您身边的一个侍从…路易表兄。”
或许是对方无所谓的态度,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带来的相似长相,看着这个相貌酷似兄长的家伙,年轻骑士皱紧眉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费尔·克雷西,是现任克雷西家族的族长;呃…这也主要是拜您兄长所赐,眼下克雷西家族已经没几个活人了。”费尔淡然自嘲道:
“在这里等您,主要是希望能陪您喝几杯家乡的酒——维内托黑朗姆,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克雷西,这辈子头回喝到它居然还是在扬帆城,多少有点儿讽刺啊,您觉得呢?”
路易没有回答。
费尔也不以为意,他斟了满满一杯,顺着光滑的地板将另只杯子滑向年轻骑士的方向,同时用力将酒瓶掷出。
“啪!”
泥泞的皮靴拦住了滑动的玻璃杯,凌空抛掷的酒瓶停在不知何时举起的刀身末端,暗红色的酒浆一滴也没有洒出。
费尔·克雷西的嘴角悄悄上扬。
“说实话,最开始我以为你会是另一个‘小格罗格’…事实证明,你和你的兄长完全不同。”他边说边端起酒杯抿了口:
“如果是他,门外的两名无信骑士绝对不会还有任何活着的可能;不仅是他们,整个总督府邸甚至不会剩下任何一个活物。”
“不要以为我在夸张,你没有见到过他挥刀屠戮的身姿,但我可是亲眼所见…克雷西家族可比贝尔纳家族庞大得多,即便在最后时刻也有数百,算上仆人追随者多达数千,你知道他才花多长时间就把所有人都……”
“你到底想说什么?!”
路易冷冷打断道。
“你和你兄长一样都善于审时度势,区别在于你比他更加善良。”费尔·克雷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那两名无信骑士只是被我派去阻拦你,顺便拖延时间的,暂时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就可以了,尽快突破才更加重要——路易·贝尔纳爵士,您的判断完全准确。”
“但很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不,更准确的说是从一开始就晚了;当您下定决心要加入这场乱局的时候,一百一十五名忠诚派议员和他们的家人,都已经被斩尽杀绝。”费尔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剩下还活着的议员都在我身后的房间里,全部是坚定的自由派和中间分子,这些人就是现存的还能管理和统治整个殖民地的人——哪怕您现在干掉我终止叛乱,也无法让忠于帝国的人死而复生了。”
“当然,您也可以连他们也一起干掉,这是您的自由;但下场就是整个扬帆城变成一座没有人管理,也没有人能站出来维持秩序的殖民地,整个城市连同周围将陷入空前的混乱,强盗匪徒与逃兵肆意横行,法律与安全保障不复存在。”
“直至帝国大军前来,将他们在灰鸽堡做过的事情重复一遍,重头整顿整个殖民地,解释怕是扬帆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哦,您还不知道灰鸽堡发生了什么是吧,那里……”
“砰!”
酒瓶应声碎裂,暗红色的酒浆喷洒而出,在费尔·克雷西的笑脸上留下一道凝固的痕迹。
“……就像现在的扬帆城。”
“你到底想说什么?”紧攥着浸染了酒水与血浆的长刀,路易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最后一次。”
费尔·克雷西的表情略有些僵硬了。
“我只想和您谈判,顺便确认您是一位合适的谈判对象…仅此而已。”他不敢再有任何怠慢,表情也终于没有了开始时的放荡不羁:
“请不要怀疑我——没错,我是想要借叛乱控制扬帆城,但并不是什么得不到就一定要毁灭的疯子,我也是有底线的!”
“路易·贝尔纳少爷,您很强,说实话哪怕光是站在这里我都害怕得要命,我现在身边还有六七名无信骑士守在里面保护议员,您或许无法一口气打败他们所有人,但抢在他们动手前干掉我绝对绰绰有余!”
“至于外面那位愤怒的伊瑟尔精灵小姐…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能理解她的愤怒,但是如果让她在这么继续挥洒怒火,不光是无信骑士团要被杀光了,整个扬帆城还能有多少活人?”
“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感觉,但我已经开始觉得就连总督府邸附近的雨水也变得…温暖了许多。”费尔紧张的抽动了下喉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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