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考虑到这么做对您也没有任何坏处,所以…为什么不呢?”
“没有坏处?”贵妇人直接坐在这老男人对面,冷哼一声:
“搬迁军工厂的从犯,涉嫌军火走私和参与殖民地叛乱…你是担心菲娅被吊死时少个伴吗?”
“我得称赞一句,您对泄密所造成的后果理解十分透彻。”路德·弗朗茨皮笑肉不笑:
“有您这样谨慎老成的长辈从中协助,定能大大提高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你少来这套!”
卡塔琳娜剑眉竖起:“为什么?”
“为什么要请求您的帮助,还是为什么默许索菲娅走上这条不归路?”
“……先说后一个!”
“很简单,这就和为什么我会将安森·巴赫派往白鲸港的理由相同——克洛维需要他们,但克洛维什么也给不了,甚至会出卖他们。”
总主教不急不忙,又将信封向前递了递:“既然是卖身,那么至少应该理直气壮的让自己卖个好价钱,您觉得呢?”
“即便下场是女儿被以叛国的罪名逮捕,处刑?”
“哦,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快就下定结论;年轻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而索菲娅…呵呵,我觉得很多人都过于轻视她了,就像那些当初轻视过您的人一样。”
“而我,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最后能聊以自慰的,大概就是‘我相信我的女儿’这句话了。”
目光复杂的卡塔琳娜夫人,终于将视线落在了那封信笺上:
“这是什么?”
“一封如果是我亲手寄出去,将十分危险的信。”总主教淡淡道:“如果您觉得索菲娅·弗朗茨不该成为王国的牺牲品,那就请您将它悄悄寄出去。”
“如果您是王国的忠臣,就把它交给枢密院——不要给国王陛下,我很了解卡洛斯,他会看在我们之间多年的友谊而无视的,那样做只会引起陛下的厌恶,对您不利。”
贵妇人没有说话。
停顿了片刻后,她默默拿起信笺,起身离去。
“老路德,假如…假如当年的你也像现在这么有耐心的话……”
卡塔琳娜止步门前,头也不回道:“索菲娅,她原本应该是我的女儿。”
“她现在也是。”总主教凝视着贵妇人的背影:
“而您似乎忘了,我比您大那么多,而且已经有妻子和一个儿子了;我不能冒着让别人把您当成情妇的风险,做不道德的事情…那对您的名声不利。”
卡塔琳娜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走出了祷告室:
“……我又没说我在乎那个。”
…………………………
白鲸港,城北,银行施工地附近。
风雪交加的街道上,伊恩·克莱门斯压着礼帽的帽檐,低着头快步穿过鳞次栉比的招牌,在快要离开大街时突然转身,走进了两栋仓库间窄窄的巷口。
几乎同时,狂猎骑士的身影出现在窄巷的尽头,破旧的立领大衣包裹全身,打了补丁的鸭舌帽和旧围巾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斜靠在满是污水的墙壁上抽着报纸卷的烟卷。
“找到线人的位置了。”
停下脚步的伊恩边开口,边将一只精致的烟盒扔给狂猎骑士德里克:
“老瘸子酒馆,二号桌,坐在那儿点一杯‘常温’的提尔皮茨朗姆酒,酒保会问你要小费,从这个烟盒里给他递只烟,就能交易了。”
“明白。”
反手将烟盒藏进大衣口袋,德里克好奇的看了看周围:“对了,卡尔诺去哪儿了,他没和你一起?”
“在酒馆里盯梢。”伊恩答道:“你知道,线人一般都很谨慎,轻易还是不要使用血脉之力或者魔法道具比较好;进门之后先和他碰头,确认安全无误再开始交易。”
“好,那他在哪儿?”
“酒馆进门后靠左边内侧的一个座位,渔妇打扮的就是。”
“渔妇?”德里克愣了一下,嘴角像是想笑又憋了回去:
“这都第几次了,他该不会是女装上瘾了吧?”
伊恩哼笑了声,语气故作严肃道:“不,是因为工地上好多搬运工都是港口的水手和渔民,冬天到了,他们又正好闲着没事;伪装成担心丈夫的渔妇比较不容易被注意。”
“另外,他还是不肯剪掉长头发。”
“我就知道……”德里克撇撇嘴,拍了拍伊恩的肩膀便转身离去。
前骑士团首领也没有停留,继续迈步向前——他要从和狂猎骑士相反的方向进入酒馆,负责出现意外时的收尾工作。
说实话,如果有一丝的可能,他都不会做这种出卖甚至追杀线人的事情;虽然无信骑士团在新世界根基颇深,但大多数关系网都是不能浮出水面的,双方往来完全依靠彼此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建立很困难,破坏起来却不要太容易。
一旦被发现,他们将彻底失去过去所有的外援和情报网,变成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当然,他们其实已经是了。
但这就是代价…选择投靠安森·巴赫,接受他庇护的代价;明知道自己只是被用来对付过去同伴的棋子,被使唤着亲手干掉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朋友,也不可能拒绝这位上…准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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