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弹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那是身着制服的白厅街警察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就在短短十分钟前,他还以为扣动扳机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和自己的战友们。
警察出身外城区某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父亲是军工厂的工人,母亲在洗衣店上班,偶尔还要去家周围的酒馆打零工;因而在他少年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亲人的身影,家对他而言就是个睡觉和吃饭的地方。
但他知道父母对自己很好,因为一个流水线工人和酒馆女佣的儿子,却能穿着从成衣店买来的干净衬衫和没补丁的工装裤,买得起新课本和笔记本,书包里的午餐盒里永远能看见香肠和松软的白面包。
没错,教会和克洛维王国开办的学校都属于公益性质,根本不收学费的,但上学用的课本,文具乃至笔记本,却都是真金白银。
在成为近卫军的准尉之后,有权查看档桉的警察才真正明白这些真金白银的分量:买得起课本和笔记本的孩子和买不起的,毕业率和识字率几乎天差地别,更不用说未来的出身了。
知识就是财富,真金白银的财富…警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当那些权贵们亲自找上门的时候,他也是答应的毫不犹豫。
带领同事们冲进王座厅,将控制了王后的弗朗茨家族,新陆军部的渣滓们,枢密院内所谓的革新派通通乱枪打死,他就能得到身为忠臣应有的奖赏。
当然,警察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提出了“头款”的要求,对面答应的也很爽快:本人五万,带来一个人给一万,至于究竟怎么分,他自己决定。
于是警察康慨的拿出了十万金币招募到二十个同仁志士,并且承诺事后王国绝对不会亏待忠臣。
计划进行的也很完美,二十多人混在上千名警察里,就算那些常备军团的士兵和王家侍卫对他们有怀疑,也不可能针对到人,总能找到动手的机会。
细细想来,应该真的就是进行的太完美了,才让自己忽视了某些危险…血水从眉心喷涌而出,意识逐渐模湖的警察一边伏地抽搐,一边在心底暗暗想道。
总是能在各个场合见到,似乎和所有人都很熟的法比安上校…或许在刚刚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大意,太大意了,但……
谁又能怀疑一个总是处处给自己提供方便,出身和经历也和自己相差无几,却要更加成功的前辈呢?
或许…就是因为相差无几的出身,却要比自己更加成功,才更必须去提防吧?
噗——
用刺刀从后颈贯入被击毙警察的颅腔,面无表情的法比安依旧不放心的又把刀拔出来,抬起胳膊从腋下向心脏的位置刺了一刀,才站起身长松口气:
“行了,差不多就收工——记得打扫干净,别给王宫的同事们添麻烦。”
话音落下,遍地横尸的长廊外,几十名风暴军团士兵默默点头,神色从容。
三分钟后,半数士兵倒拖着尸体离开,另外半队留下清理地上的血迹;眼睛盯着怀表的法比安默默从上衣口袋抽出卷烟咬住,单手在旁边的墙上擦亮了火柴。
秒针转动两周半,军团副司令收起怀表,和刚刚打扫完战场的士兵们从右侧离开;几乎同时,一队王家侍卫面朝左侧长廊进入,双方四目相对,擦身而过,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对方。
几乎同时,提前离开的士兵已经将打包好的尸体送进了每天为王宫清理垃圾的马车;不出意外,这些垃圾绝大部分会送到城外填埋,可回收的部分会低价卖给暖气委员会,为克洛维城的民众发光发热。
悄无声息的一切,在王座厅内掌声结束的同时落下了尾声。
…………………………
“他们开始慌了。”
祷告刚刚结束,冷笑的路德维希窥视着人群对面几个窃窃私语的身影:“你的那位副官干得漂亮,居然真的能不留痕迹,我刚刚还担心会不会让帝国的大使察觉到什么。”
“再重复一次,是副司令,副官另有其人。”安森礼貌的笑了笑:“顺便再提醒下,用不着担心,他好像已经发现情况不太对劲了。”
“呢?!”
警醒的路德维希立刻将视线投向大厅的另一个方向,那位被几名骑士装束打扮的中年人虽然还在惺惺作态的鼓掌,但僵硬的脸色明显透露出了几分不安。
“北境商会可是克洛维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商会,消息极其灵通;就算罗兰家族和帝国皇室有再多矛盾,总不至于连基本的情报都不舍得。”
看到老上司不太自然的表情,安森故作平静的解释道:“所以他八成从保守派的人那边得到了消息,既然事先就有心理准备,觉察到什么蛛丝马迹也是很正常的事。”
虽然他这边是已经尽可能委婉的安慰了,但向来对自己相当自信,又经历过圣战洗礼而变得更加游刃有余的路德维希,显然不可能对自己这个小小纰漏毫不在意;微微眯起成缝的眼角,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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