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已经尽在咫尺的诸葛南,子邦须得用全力以赴才能抵挡,但身后的涵栎那边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子邦深吸了一口气,往事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涌入了脑海中。
初来水晶宫之时,他因为心中惦念着仇人,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在释更楼修行时,总是默默站在一旁。是涵栎先走上前与他搭话,问他是否有心事才如此闷闷不乐。起初他还不愿和涵栎搭话,涵栎是尊贵的神族二殿下,而自己则身负家仇,这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走到一起的两个人。但是涵栎却总是主动来找自己搭话,有时候自己心情不好就懒得理他,他倒也不生气,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于是他开始对涵栎有些好奇,便不觉地多注意了一下他。他发现,这个二殿下与自己想象中那种王孙权贵很是不同。虽然周围的人对他毕恭毕敬,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些人相比起对待大殿下,对待涵栎还是多有敷衍。涵栎呢,整日里嬉皮笑脸的,像是对这些也全不介意。但他注意到了,涵栎很少和身边的人走得很近,总是与周围之人保持着恰当好处的距离,除了他身旁的那个叫贺兰瑾的女子,再无人真的是涵栎的朋友。
那时涵栎总是跑去释更楼玩儿,谕导说,涵栎不能修行灵术,但涵栎舔着不走,谕导也拿他没办法。整个班上只有涵栎和他,没有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他二人总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别人的热闹。终于有一日,当涵栎又来找他搭话时,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为何非要来找我说话呢,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想说话吗?”
没想到涵栎却回答道:“你不和别人说话,只是因为你觉得这些人不是能说话之人,而不是你无话可说。你也看到了,我平日里也没个人说话,所以你把想说的事情告诉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一个人闷着,小心闷坏了。”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想。可也就是从这以后,他与涵栎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再后来,涵栎知道了他的家仇,便用九天神回术帮他找到了仇人。奈何他技不如人,只能在涵栎的帮助下落荒而逃。即便如此,涵栎也没有提出过要替自己报仇这件事,他内心甚是感激。后来,他无意间得知了苍霭之境,涵栎虽然万般阻止,但得知他心意已决后,也只是默然不再说话。走出苍霭之境之时,等在他面前的人,也是涵栎。最终大仇得报,他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知涵栎,二人那晚更是大醉了一场。
再后来,他当上了御师,搬去了凌虚殿。搬进去的那一日,涵栎吃惊极了,他笑着对涵栎说:“反正你一个人也用不上这么大个宫殿,不如我搬进来,以后你也能有个说话之人。总是不说话,会憋坏的。”
再后来,他找到了弟弟,涵栎拼尽全力地去帮自己救弟弟,帮弟弟来水晶宫。这二十多年,他与涵栎朝夕相处,涵栎就是他的兄弟。
眼看着保护涵栎的结界就要被突破,子邦已然下定了决心。他突然转身,将背朝向诸葛南,同时将自己的灵力朝着涵栎四周的不死之士放出去。就在保护涵栎的结界彻底被不死之士撕破的那一瞬,所有的不死之士都被子邦的灵力之气震到了几丈之外。涵栎见此,震惊又担忧地侧首看向子邦,此时诸葛南的大刀已经砍在了子邦的背上。
剧痛。这剧烈的疼痛告诉子邦,诸葛南这一刀砍得够深,他险些晕阙过去。但诸葛南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隙,下一刀已经挥下来了。子邦知道,拖着受了伤的身体,再和诸葛南对战已经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了。他必须带涵栎逃出去,只要涵栎能活着逃出去,他就不算辱命,他就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两个人里面总得活一个,而他选择让涵栎活。
他知道不能再与诸葛南正面交锋了,于是他闪过诸葛南的这一刀,随即转身放出数十个日明术的光球于空中,一时间闪得诸葛南不得不用手遮住了眼睛。借着这个档口,子邦迅速地转身,拉起涵栎就飞走了。
等日明术的光熄灭后,诸葛南睁开了眼睛,眼前已空无一人。他冷笑一声,跑,如何可能跑得掉?神尊说了,帝后的子女,格杀勿论。
约莫是诸葛南把这方圆几里的不死之士全部召集到自己身边了,子邦和涵栎这一路并未再见到其他不死之士。实乃大幸!否则,子邦觉得自己一定无法再护着涵栎了。此时,与其说是子邦在护着涵栎,不如说,是涵栎在架着子邦往前挪步。子邦伤得很重,背上的伤口不断地流着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子彦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重,他趁着自己还能言语,虚弱地说:“涵栎,快走,别管我了。”
涵栎咬着牙说:“我不要!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不是说,两个人,至少要活一个吗?我已经不行了,你不要管我了。”说完,子邦的身子开始微微有些滑落。
涵栎又重新架起了子邦,大嚷道:“我说了不要!什么至少活一个,是兄弟,就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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