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三甲医院的济山附属同样人山人海,到处都挤满了排队挂号求医的病人。米初妍被宁呈森带着,穿梭在人群中,从门诊穿过花园,再又穿进住院部。
对于济山附属的结构,米初妍不比宁呈森陌生,就她自己随便走也不会迷失路,可宁呈森却是固执的攥着她的手腕,即便一声不吭,也是细心的护着她在人堆里前行。
经过专家门诊室的时候,每个角落都是水泄不通,脚步横亘其中,前后都是求医之人的身躯阻碍,两个人并排前行总归是障碍重重,米初妍想放开他的手自己走,他却是将她攥的更紧,就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了那般,又生怕他一旦放手,就会被摩肩擦踵的人群给磕着绊着撄。
可是,如此的并排前行,必然影响到那些占着位置等待求医的人,于是,当宁呈森肃冷着一张脸带着她劈开一排排队伍的时候,那些不知其为谁的患者或家属们便都是一阵咒骂。
任由那些人如何怨气重生,宁呈森完全抛之脑后,只顾走他自己的路,只顾攥着米初妍不放。米初妍是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为医者,第一次以患者家属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熟悉无比的工作场地,那份心情,亦如普通百姓那般的沉重。
更或者说,其实,他们的心情比普通家属的还要糟糕,因为,他们对病情能够更加深度的触及和了解,对病情能否治愈有更明确的认知。
尤其是患病的那个人是舒染,对于宁呈森来说,是如何的百味陈杂,估计用尽所有的形容词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错乱。
没有指望宁呈森主动去理会那些旁人,但也知道他如此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和霸道,便只能一路走,一路侧着头替他跟那些人说抱歉。
去的是胸腔外科,宁呈森安排的,自然是环境极好的病房,床尾的挂牌写着,舒染,女,五十七岁…偿…
人不在,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有些空荡,整个病房连束鲜花都没有,若不是床头两瓶喝过的矿泉水,以及床上被掀过的床单,大概是看不出来这里有患者入住的痕迹了。
五十七……
米初妍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舒染的真实年龄,可当日看着她,那满头的柔顺青丝,那体态那神韵,却完全感觉不出,她竟是年近花甲之龄。
心底忍不住还是悲怆,如果,如果舒染的人生不是那么的苦痛纠缠,那么,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仅仅是简单平淡的日子,亦能让她过的风生水起。
奈何命运弄人,给了她如此的容颜,却没有让她遇到良人。
宁呈森又在打电话,开口的第一声就问:“人在哪?”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应了声:“好!”
看着他将手机塞回裤袋,米初妍轻声问:“是在做检查吗?”
米初妍并不能听清他的通话内容,如此问,不过全是出于自己的猜测。
他点了点头:“还在医技楼,结果差不多出来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
“不用。”
宁呈森寻了张椅子,带着米初妍过去坐下,而他自己,就那样笔挺的伫立在病房中央,透过窗口眺望着外头,也不知到底是在望什么。
他什么话都不说,米初妍深觉坐立不安。
大约是五六分钟后,有医生的匆匆脚步声传来,米初妍反射性的当即起身,望着那几个医生的眼神,有些惊恐不安。
她去看宁呈森,他似是早知道来人是谁,依旧发僵的站着,并未转身。
为首的医生上了些年纪,鬓角有发白,别着主任医师的胸牌,绕着宁呈森站到他面前,未待宁呈森问声,他先道:“结果出来了。”
病房里头光线很是充足,八*九点的太阳,黄中带白,闪着炫刺的光芒投射在他周身,金光镀的他整个人都变得虚幻不真实。
可米初妍却注意到了,他自然垂落在腿侧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攥起拳,似是在隐忍,又似是在平复,好一阵后,才听到他哑到极致的声音:“请说。”
“跟我们昨天讨论过的结果一样,中期……”
医生的话平淡又严肃,那道笔挺的直立身影几不可见的摇晃,米初妍惊慌,上去想要稳住他的身形,却见他摆手,那张向来俊逸无双的脸庞,此刻有的,却只剩灰白。
米初妍看着他眉头蹙成了结,像是怎么展也展不开似的,过半秒,低声:“手术成活率呢?”
“如果手术的话,三年成活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这还得看病人的心态是否积极,是否愿意配合治疗。当然,也可以选择保守治疗,痛苦是肯定的,对身体也极是摧残,其实这些我不细说宁教授你也懂得。刚刚我接触病人感觉到她对治疗没有什么期待,也比较抵触,或者你们可以商量看看,做做病人的思想工作。确定下来后我们再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宁呈森终于还是点了头,挪了挪身子,伸手,跟那个医生相握,用疲累的嗓音,诚恳的道着:“谢谢成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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