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的人生,说长不长,可说短却也不短。他的人生,此刻就像投射在幕布上的电影,刷刷的在他最后的脑海里映像而过。
有哪天是为自己活过呢?脑子里空白,而后,得出一个答案,没有,没有哪天,他是为自己活过……
记事起就在父母的各种期许中成长,奉父母的命去讨好宁家,去跟宁家的人交往,去讨得宁家太子爷宁呈森的欢心,以求瑞远集团的恒久利益,以求KB与瑞远的强强联合撄。
却不料,他们兄妹双双困入了他的局。从此以后,他为他而活,为他欢喜,为他忧,为他死……
表面看起来,他要比妹妹伍乐旋幸运的多,至少,成年之后的他得到了父母的重视,而不是像妹妹那样,成为商业联姻的资本,交换给了自己并不爱的男人。
可是没人能够明白,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伍乐旋,至少那样,他可以把一切都表现的光明正大,即便最后没有结果,至少,梦一场爱一场……
呵……
然,于他而言,这是难以启齿的,更是难以向父母启齿的。
他从来不觉死有多可怕,他觉得最可怕的是,他在死的最后一眼,没能好好跟他说句话,没能好好将他看清。可是,如果他不奔过来挡住泰勒射出枪膛的子弹,那么,死的会是他,也可能是他身边左右的任何一个朋友偿。
徐暮川,瞿安……
他们都是他这辈子无比珍视的兄弟,相比自己的可有可无,死他们中的谁,也不若死自己来的好……况且,他被泰勒和他的下属强灌了那么多的罂粟果,即使活着,也没办法好过了……
有生之年,能够成全他的美满人生,也算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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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去的何宴爵,耗尽最后的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同时倒下去的还有泰勒,那个撑着最后的力气也要拖死一个垫背人的集团头目,被击倒在了警方的枪管下……
徐暮川将自己手中人事不省的宁呈森交到瞿安手里,他蹲身去看何宴爵,受过伤的肩胛骨往下,心脏的部位,子弹击穿,连抢救的分秒时间都没有,当场断了气。
有些讽刺,有些难过,想想何宴爵自己,这些年在穗城省院,那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堂堂心外副教授,也许终其半生,他亦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恰恰死在了心脏这个问题上……
他们还要把宁呈森带出去,不敢在此地多呆,如此的情况下,把何宴爵交给了警方善后,事实上,也只能交由警方善后。
这是一起大案,警方跟后的流程,要调查,要审问,要起诉,何宴爵作为一个在众目睽睽中死在泰勒手下的人,也许免不了要法医尸检,呈证供的程序。
无论他们中的谁,哪怕是他的直系亲属,都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他的尸首带走。
沉默,静谧,只有海风依旧肆虐……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谁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出花田,行经废岛,在环岛大马路上,上了警方的应急车,一路向着停船的出口疾驶而去。
车里的明亮灯照下,他们才发现,原来宁呈森身上的伤也不少,只不过,大多已凝结成了血水和土的混合物,干巴巴的分布在身上,腿上,手臂上,以及下颌处……
他的脸色不止白,而是青白,像是营养不良,又像是经受了无数苦难。
瞿安的意思,车上有没有医药箱,这样糟糕的情况,能早一刻清理,便少一些感染的可能性。徐暮川去问随车人员,随车人员摇头,说他们是公务车,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但不用着急,等到前边口岸上船的时候,船上什么穿的用的都有,医疗用品也都有。
如此,便只能耐着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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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米初妍,是在下车的时候,她的身边跟着骆也柏,高高的丸子头被海风吹的凌乱,中长款的线衫,没有纽扣,也在海风的肆虐下,狂飞摆舞,幸好穿着牛仔长裤,要不然,这样冷冽的风中,她哪能熬得住……
长的纤细,狂风下几乎就扎不住脚步,整个身子都在行进中摇摇晃晃,骆也柏要去扶,她没让,觉得身边多了个人,限制了她的灵活度。
徐暮川是意外的,瞿安也是意外的,怔怔站着忘了反应的是徐暮云,可以说,除了那些不认识的人,除了昏迷不醒的宁呈森,谁的目光都掩饰不住意外。
因为意外,无意识的顿住脚步,而后对望,对望中,压抑着万千的情绪起伏。
米初妍没有上前,她是不敢上前,被吓到了,怔住了。那样无声无息的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随同着担架,一起从车尾处下来,即便担抬的人因为不小心的磕绊而让担架晃荡了几回,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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