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当下进入状态,翻着他的瞳孔看,后又掐人中,再吩咐着护士用镇定剂,也像米初妍那样,试着去换醒,可是,好几分钟都过去了,床上的他还是维持在原状态……
米儿妍有些崩溃,从医生和护士中间挤了进去,扑在他的床头,捧着他脸拍,拍的脆声声响,根本顾不上拍在他的伤口上会让他疼死,那时候,她只想要把他唤醒。
喊着他:“宁呈森,你给我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宁呈森,你是不是疼?疼的话我们用点止痛剂好不好?”
“宁呈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你醒来说给我听听好吗?”
“宁呈森,你别吓我!我被你吓怕了,你再吓我我会受不了的!”
一声声急喊,这样的惊慌无措,护士举着针筒过来要给床上陷入深度无助中的男人用药,赶米初妍闪到边上去,米初妍却是不肯走,固执的喊着他!
护士无奈,只好绕到另外那头去!
眼看着他唇下的血痕越来越深,那聚成凝红般的血珠子慢慢晕开,染红他的整张唇,米初妍心口揪的发疼,几乎没有怎么多想,右手便伸了过去,蛮力的撬开他的牙关,下一秒,带着哭腔的痛呼响彻着整个病房!
或许是这样的痛呼刺激到了梦魇中的男人,又或许是护士注射的镇定剂有了起效,在那之后,他终于像是有了反应……
米初妍的手还维持着撑开他牙关的动作,长长卷卷的睫毛上,沾着钻心的疼痛刺激下挂上的泪湿,她呆呆的,看着他慢慢掀动的眼皮,牙关已松,她却是记不住要先把自己的手指从他口中拿出来,就那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看着他眼睑颤动,看着他迷人的内双眼皮起起合合,像是经过天人交战般的艰难,终于,露开了那么条细缝……
细缝渐大,眼眸渐开,米初妍能瞧见他的眸底偿。
她熟悉他的眸色,承载着年月积累而来的沉淀,以着细碎的光芒掩盖着深沉的内心,那样的黑眸是看不见底的!
可是现在,如此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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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忘了自己的疼,没受伤的那只手伸去他的眉眼之间,为他扫开那层层的汗珠,柔声问:“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感觉到他在慢慢聚焦,而后,眼睛眨了眨。
米初妍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不想错过他的任何情绪,也同样因为,他眼睛往下的那张脸,已经惨白的不能入目,她不想看,怕看了,心更疼……
他终于动唇,甚至不知道他意识是不是清楚,只听他含着既干又哑的声音问了句:“何宴爵呢?”
米初妍心口噔的一声响,分不清他这是在梦中,亦或已经恢复过来了神智。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何宴爵死了,他却又好像是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眼珠子转了两下,再又缓缓闭上,直至再次入睡。
米初妍始终都认为,何宴爵已死的事实他是知道的,就算那时候现场不知道,后来徐暮川和瞿安肯定也会说,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又要问?
后退了两步,米初妍转头看医生,无力的阐述:“他在问一个刚刚死去的朋友,那个朋友,跟他认识了很多年……”
他们的交谈,用的是中文,米初妍想让医生充分了解他的状况,只得再用英文重复了遍。其实她能够想象,或许是何宴爵的死带给他一定的打击,加上满身伤痕带给他的极痛,削弱了他的意志,从而引发了这场魔鬼般的梦魇。
医生的意思,也是如此……
但会不会造成他的心理阴影,谁也不敢定论,这一切,又得他重新醒来以后才能观察。
医生说,他满身的腻汗要好好擦干净,另外,他还有些发烧,不排除越到后半夜体温越高的可能,整个白天的用药量已经过多了,如果发烧没有烧到危险的程度,他们不会再用任何的药物。
交代米初妍好好照看,积极做物理降温,如果撑不住,就喊个护工来替替,如果不知怎么找,可以去护士站问问。
米初妍说不用。
她自己是没有请护工的,那时候当着宁呈森的面按铃说要请女护工,不过是逗着他玩,实则是喊护士问了问他的用药情况。
但宁振邦请的护工明天早上会过来,左右不过半个夜晚的时间,不想如此麻烦,再说,这样的情况,就算有护工在,她也是不可能轻松的。
那个夜晚,送走了医生之后,米初妍就再也不敢合眼。
宁呈森的体温,确实如医生所预测的那样,越来越高,曾一度烧到39.8度,冰块酒精冷毛巾悉数用上,不停歇的给他擦给他抹,到她精疲力尽的几欲瘫睡在地的时候,总算,体温稳在了38度。
凌晨四点五十分,携着一肩雨水的骆也柏推门进来……
那时候,米初妍抱着腿坐在地板上,身体麻木到,甚至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冷,要知道,九月份的纽约,差不多要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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