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米初妍刚好在伦敦,亲身亲历了一场宁家的葬礼,那可能米初妍一直都没办法想象,宁家在那个城市的社会地位到底有多高。
葬礼是很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哀乐,没有很多的花圈,没有哭声,甚至没有灵堂。可是,宁家的庭院里,屋前屋后,那么辽阔的空地,却都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车子。
单从屋外看,行过的路人恐怕根本不能确定,这户人家到底是在发生着什么事。
可是当你踏进屋内,你会看见,不管是走廊过道,客厅卧室,乃至屋檐,到处都挤满了送葬的人撄。
他们或是商界大鳄,或是文艺界的泰斗,或是教育机构的代表,或是安德鲁支脉的政界者,或是宁婕支脉的各大学者,或者冲着宁呈森而来的许许多多医学界代表,更甚至,还有曾经碰过面的雅克公爵那一伙人。
很多很多,多到,即便宁呈森或者管家马克给她说了,她都记不住……
宁家的人,不歇斯底里,不哭哭啼啼,不掩面而泣,可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眼底,都压抑着哀落。
就连小小的宁呈宵,也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好动的他,有些焉焉的趴在伍乐旋怀里,不笑,不闹,不哭偿。
客厅的最中央,摆放着宁四齐的照片和些许遗物,很多人过去,默默的瞻仰,而后,像是祷告般,站在那儿,默默的说着些旁人根本听不清的话。
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也或许是许久都未曾休息的缘故,宁呈森的气色不太好,眼底乌青很重,可是,行走在人挤人的空间里,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依旧那样从容有度,他的每一句跟客人的问候寒暄,都做到了里面周全。
不同于宁婕夏晴伍乐旋那些人的哀落,他的眼底是平静,他的脸上亦是平静,甚至他整个人,都好像是没有了情绪似的。
除切宁振邦,无疑最忙碌的便是宁呈森。
很多客人都是冲他而来,比如,雅克公爵那些人,再比如,因为抗生素项目而得利无数的曼夫柯英国公司的过半高层,还比如,他曾经的导师,他曾经的同事,史密夫教授整个圈子里的人,还有他在国内那帮闻讯过来的好兄弟们……
哦还有……如果不是这场葬礼,米初妍也根本不知道,宁四齐上面的三个兄长名下的所有传人,聚在一起,竟是如此多。
他的大哥宁一荣,已故,子孙二十四人全到。
他的二哥宁二耀,已故,子孙十六人全到。
他的三哥宁三兴,已故,子孙二十六人全到。
加上宁四齐这一房,粗粗算,八十来个人总是有的,这还不算各自的管家佣人,如果从宁太老爷那一辈算下来,宁家,真的是个大家族,更难得的是,大家族里,大部分的子孙都有很好的成就。
他们或从商从政,或从医从文,当然,那么大的家族,肯定会有一两个不那么成才不那么检点的。
比如,宁一荣的二孙子,跟宁翰邦差不多的年纪,据说自己有公司,却是至今未有家室,瞧见粉粉嫩嫩的米初妍,双眼发直。
再比如,宁二耀的幺孙女,打扮的奇形古怪,挽着连她家父母都不认识的流里流气的男朋友,一起出现在宁四齐的遗像前,教那个男人喊宁四齐,四叔公。
还有,宁三兴的长孙,依旧在混日子。
但无一例外,这些孙辈都排了呈字,如同宁呈森和宁呈宵,另外的还有宁呈毅,宁呈楷……还有其他的,米初妍都记不住了。
这些都是在宁呈森忙不过来的时候,托夏晴照顾着米初妍的那小段时间里,夏晴跟米初妍说的。宁家整个家族很难有全体成员聚集的机会,夏晴觉得,趁着人在,她给米初妍说说宁家的人事,对她没什么不好。
可米初妍却觉得,宁四齐的这场葬礼,让宁呈森正面的主动开口跟夏晴说话,这不得不说是个好现象,虽然,开口的理由,仅仅是拜托夏晴看着她。
当然,若非不是宁呈森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他都是亲自把米初妍带在身边。
遇上有人问:“Vincent,身边这位是?”
他会很大方很利落的回声:“我太太,中国女孩。”
于是不多时,在场的人看见米初妍,都会客气的喊一声:“宁小太太。”
这让米初妍出现在宁家亲属圈里,不再是不尴不尬的状态,宁一荣的二孙瞧着米初妍的那道赤*裸裸的眼神,也不得不随之收敛。
灵车是敞篷的车厢,由三匹骏马拉着,马儿悉数黑亮,昂首挺胸,陪着马儿和灵柩的,还有好几个统一着装的护灵人,身板儿笔挺笔挺的。
当灵车即将要从宁家大宅出去的时候,一直呆在屋里未露脸的老太太,忽然拄着拐杖出现在车前,苍老无力的声音,忽然悲喊:“四哥!一路走好!”
伦敦的天空,向来不甚明朗。
即便是上午十多点,即便有浅淡的阳光,可在这样的初冬里,依旧是沉沉的,即便是冷风,也吹不散那股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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