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九辰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不属于他的梦。
平原上奔跑着一直黑雾笼罩的小兽。小兽从张开眼睛观察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过和自己一样的族人。它的肉体很弱小,谁也打不过,每天依靠着自己的黑雾伪装,躲过所有的危险。
它见到那些强大兽族,血脉和肉体十分厉害,抬手间轻易开山破石,让他它无比羡慕。它也曾想锻炼自己的身体,奈何它肉体弱小无比,锻炼根本不起作用。
一次偶然的机会,它在拼命逃亡的途中,发现了自己的手脚可以随着自己的想法伸长或者缩短,百般试验之后,它终于明白,它的本体就是黑雾,它自以为的弱小肉体其实自是自己参照第一次见到的兽族,凭空想象用黑雾创造出来的。
好奇的它第一次发现黑雾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构成任何形态,在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开发,手段越来越多,终于,在他成为魔兽的那一刻,沟通了天地灵气,才知晓支撑他用黑雾行走的,其实是灵魂力。
他夜以继日地研究灵魂力,实力也水涨船高,为了研究灵魂和灵力的各自作用,他幻化为人类,行走在人类世界之中,研究人类这种一开始就有极高灵智的物种。
就在那时候,它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时天底下最为漂亮的少女,所有的最为美好的事物全都集中在少女的身上,它原本只是想研究一下少女的特别之处,却没想到自己沦陷进入,再也出不来。
最令它感到幸福的是,少女对他也有意,两人协同在大陆上各处游行,甚至在水神后裔面前私定终身,留下了两枚戒指等待姻缘相连时刻的到来,和少女共行的日子是它生命中最为难忘的时光。
后面它才知道,那个少女,是人类太阳神唯一、最为疼爱的女儿。
它感到自惭形秽。因为它出身低下,也非人类,太阳神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兽族相恋的话,一定会勃然大怒,拆散他们。
于是,它埋头研究成神的办法,想要改变生命形态。在它成功将灵魂力和灵气融合在一起,变成为唯一的真灵之时,它成功踏入神境,成为了神只。
祂高兴无比,写信向太阳神传递自己想要联姻的想法,太阳神没有拒绝,邀请祂前来旸山举办婚礼。
众多兽族都想拦住祂,因为它们知道太阳神仇视兽族的性格,祂这样过去有可能会进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可祂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毅然前往赴约,而结果,就如同众多兽族所想的一样,被重创追杀,一路真灵溃散,直至陨落,执念被镇压。
在临死 之前,祂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再看一看那个令祂魂牵梦绕的少女,祂后悔自己生为兽族的身份。
……
冰冷的房间里,丘木逸生着火堆,提高周围的温度,月盈坐在他旁边,沉默不语,在火堆的一旁,银九辰被包裹在棉被之中,昏迷不醒。
月盈看着丘木逸,几度欲言又止,几天了,她一直不敢和丘木逸说话。如果不是她的请求,银九辰就不会来,银九辰不来,这一切自然就不会发生,她很后悔,很想道歉。
可是看这丘木逸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你爷爷,已经摆脱沉睡了?”往火里添加木材的丘木逸忽然说道。
月盈一愣,连忙点头:“爷爷他原本就没什么大事,他不过是在用的自己的灵魂力温养石碑罢了,上千年这么长的时间,为了能维持下去,他经常用一部分灵魂维持,另一部分则陷入深度睡眠,谁也叫不醒。”她的语速很快,怕丘木逸听不下去。
“没事就好。”丘木逸回了一句,就又沉默了。
月盈局促地缩了缩手,张了张嘴,终于发出声音:“那个,木逸,我非常抱歉把九辰扯进来,我……”
月盈在道歉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声,打断了她的后续,丘木逸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银九辰。
银九辰觉得自己的思维十分空灵,飘荡在没有任何东西的世界之中,直到听见了熟悉的呼唤,他才张开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
“九辰,九辰,你感觉如何?”迎头就是丘木逸的银白瞳孔。
银九辰赶紧推开他:“我没事,好得很。”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哪里?”丘木逸问道。
“哈?你问这个做什么?”银九辰不明所以。
“回答便是。”丘木逸语气郑重。
“万羽山脉,我的营地里。”银九辰翻了翻白眼。
“第一次进中州城,我们遭遇了什么?”
“狩猎灵魂的众生狱,我又没失忆,我当时还给了你一瓶灵药呢。”银九辰很不耐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确认你有没有被夺舍。”丘木逸很直接。
“要是夺舍的时候属于我的记忆也被继承了,你要如何判断?”
“根据你后面做的事判断。”
“行了行了,我没有被夺舍,我只是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罢了。”银九辰直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些记忆,他就头疼。
黑影并非兽神的残缺灵魂体,而是承载了一份记忆的灵魂力,银九辰接受了这一份记忆,心里感到很为难。
兽神显然很想在再见那位少女一眼,祂希望银九辰找到那个少女,代替祂传递思念。而银九辰现在很确定,那个少女就是云笑亦,和他一直不清不楚的云笑亦。
银九辰不知道云笑亦怎么从千年前活到现在,还明显失去的记忆,但他和云笑亦之间的奇特联系,很大程度上验证了银九辰的猜想是正确的。
要去见云笑亦吗?见了之后又该如何?银九辰这一世在意的人是夏莲,如果要选择的话,他一定是选择夏莲。可是他担心自己和云笑亦之间的关系挑明之后,属于兽神的执念会将他感染,转向云笑亦这边,因为他本身就是由执念生成的。
银九辰甩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现在,他只想问问老岩龟,它到底怀着什么目的让他走上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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