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
宇文忌静静的背对门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前方墙壁上张挂着的锦国坤舆图。坤舆图上,分别标示着敌我双方的红线、黑线相交缠绕,颇有些纠缠不清的意思。
“陛下。”莫轩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进来。”宇文忌闻言,眼一垂,收敛心神。转身淡淡的看着他,问道:“风儿的伤势如何了?”
莫轩微微躬身,拱手回答,“七皇子的内伤,经过诸位灵师的修复,已无大碍。”
“人可醒了?”宇文忌颔首,眼底的冷肃微微松缓。
莫轩回答道:“还没。七皇子的内伤虽然好了,但之前毕竟失血过多。张御医亲自看了,开了一张补血养气的方子。说是喝上一副,大概就能恢复意识。微臣来时,已经让人将药煎上了。”
“嗯,我知道了。”宇文忌沉默片刻,轻声说了一句。随即神色整肃的看向莫轩,问道:“几天过去了,前方探子可探明了魔尊的行踪?”
“暂未有消息传回来。”莫轩摇头,神色沉凝,“我们与那些海外之人较量的时候,南方几省的敌军一直趁机在往宣府、琼州方向集结。这几日,恐怕已经整编完毕,随时都可能对两省发动进攻。可朝廷现在的兵力严重不足,灵师更是稀缺。”
说到这里,莫轩顿了下,抿唇道:“陛下,恕臣直言。局势现在对我们非常不利。仅凭目前的这点人手,恐怕只能勉强守住京城。而且,还得在能压制得住魔尊的情况下。”
魔尊三十年前,就是八级修为。这些年过去了,谁知道他有没有精进?不能宇文忌一直没进阶,就寄希望于魔尊也没进阶!想想木国师,想想魔尊麾下的神威尊者和三使。个个修为都很是不俗。这些人,能心甘情愿的供魔尊驱使,总该有原因。
反观宇文忌,除了族人,现在就只有完全被他控制在手里的上林苑出身的这一支灵师能供他驱使。至于依附朝廷的其他灵师,危急关头,是绝对靠不住的。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有利可图,才会选择依附。朝廷再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那么各自离散,各奔前程是注定了的。
当然,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有些灵师的品性还是很好的,但他们的力量,并不足以影响大局。
申屠白、万花谷主和清卓溪掌门都是绝世高手,都是能镇压一方的大人物。而且,在大是大非面前,三人也都拎得清。槊国魔尊出动,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个出手的时机实在说不准。
一直以来,申屠白等人都并不太在意龙椅上坐的人是谁。加上和宇文忌有些摩擦。就怕他们故意等到宇文忌和魔尊拼得个两败俱伤了,才慢悠悠的出手。那样一来,宇文忌和皇族,就要彻底废了。他虽然不喜宇文忌,但因着某些原因,也不能看着宇文一族败落。
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宇文忌亲自上云山好好的与人沟通协商,暂时撇开嫌隙,携手御敌。可宇文忌一向自傲,要他低头与人求和,绝对不可能。更何况,那些人里还有申屠白!
唐怀锦若是没出事,或许还能在中间周旋一二。可惜现在对方昏迷不醒,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未知数呢!
不过,若是对方能活下来,知道了宇文忌的凉薄,恐怕也会疏远他——这些日子,宇文忌提也没提唐怀锦,更遑论亲自去探望了。
别人都以为宇文忌是忙着整顿朝纲、备战槊国,忽略了。但莫轩终日在他身边呆着,看得最清楚。宇文忌是已经完全放弃唐怀锦了,不然不会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想想也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国师,哪里还有利用价值?国师府里,也没什么出息的弟子。所以,有这时间,不若费心思多笼络几个散修!
作为国师,唐怀锦一直尽职尽责。他对于皇室、朝廷的诸多帮助,没有人比莫轩更清楚。但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一朝无用,便成弃子。
宇文忌的所作所为,他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寒。
这诸多思绪,在莫轩心里一闪而过,面上却毫无异色。他微垂着头,静静的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
宇文忌瞥了眼莫轩,神色冷峻,“既然兵力不足,灵师稀缺。那些不重要的城池,便都不守了。将全部将士、灵师都召回京来,朕就在这京城等着魔尊上门!”
“陛下,这、这怎么行?”莫轩心里一惊,愕然的抬头。他万万没想到宇文忌竟然会生出这样疯狂的念头,“这样撤走各省的驻军和灵师,岂不是直接将当地的百姓赤裸裸的置于敌人的屠刀之下?”
而且,若是魔尊并不按宇文忌的剧本走,不来京城。直接将其它的没了驻军的城池占去,那不等于就是白白将锦国的大半江山拱手让人?
“怎么不行?”宇文忌扭头,微微弯起唇角,眼底却是一片森寒,“难道你和泽亲王一样,认为朕疯了吗?”
“微臣不敢。只是……”莫轩心里的震惊还未褪去,听得他提到泽亲王,更是眼皮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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