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堂主,你知道鬼是怎么形成的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所谓‘寻找解除不死诅咒的办法’并非王尘的真正目的,就算现在真有死掉之后不会再复活的办法,他也不愿意实践。
实力的提升带来了走完成人之路的希望,而且有仇未报,有想做的事没做,谈死还太早了。
生死边界走这一遭,是为了搞清楚人死之后精神的变化,以及他死后会去到的那片虚空的真面目,所以当然要抓住机会向胡桃这个行家不吝赐教。
“毕竟我真的遇到过鬼啊,就在望舒客栈,大半夜跑过来让我给她编花环……”
胡桃叹了口气,但还是缓缓开口道:
“荻花洲有这样一个故事,相传魔神们还在璃月的土地上互相争斗时,荻花洲是一大片陆地,北至无妄坡、南至归离原都还相连着。
“彼时在魔神的夹缝中生存的人类里,有一位叫做苇生的年轻人,他为人正直,乐于助人,和朋友交往很守信用。”
尾生?尾生抱柱?
“有一次尾生到归离原办事,途中认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君子淑女,私订终身。”
绝对错不了,这故事我听过!王尘寻思着,但他没有多嘴。
“但是姑娘的父母嫌弃苇生家乡与他们附属的魔神不同,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姑娘决定背着父母私奔,与苇生到无妄坡生活。那一天,两人约定在荻花洲一座桥边会面,双双远走高飞。
“黄昏时分,苇生提前来到桥边等候,不料突然风云变色,地动山摇,四面八方传来平地惊雷般的声音。在苇生目所不能及的地方因战争爆发了山崩,无数山头坠进碧水河,洪水也爆发了。
“滚滚河水裹挟泥沙席卷而来,淹没了荻花洲的地面,也没过了苇生的膝盖。
“‘碧水桥下,不见不散’,苇生想起了与姑娘的信誓旦旦,四顾茫茫皆是水,唯独不见姑娘踪影。但他寸步不离,死死抱着桥柱,最终被活活淹死。”
果然是尾生抱柱的故事,但是没听明白胡桃想讲什么……这跟鬼有什么关系?
王尘正欲追问,胡桃预判到之后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说的是:你先闭嘴,等我讲完!
她接着说道:“苇生死后,站在被水淹没的桥上等了整整一天一夜。”
嗯?你确定是死后等了一天一夜?
“再说姑娘那边,并非是她背弃誓言,原来她在来的路上也受到山崩的影响,不幸被滚滚落石砸中,双腿双手都无法动弹,那山石又开玩笑似的没有伤到她的要害。
“她绝望、哭泣,身体受伤失血,又没有水和食物,求死都不成,只能慢慢等死。又因为地势较高,在她昏昏沉沉已经濒死之际,洪水才终于涨到那儿把她淹死了。”
……啊?
“死后她挣脱山石的束缚向碧水桥飞奔而去,终于见到了苦等的苇生,两人相拥而泣,互诉情话,这才发现对方都已经死了,才双双从人间消失。”
尾生抱柱·新编·聊斋版?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战争对人民的伤害、信守承诺的重要性、以及爱情的美好。虽然那苇生在我看来确实呆傻的可以,但是此情可叹啊~”
“他要不呆,是不是会主动去找姑娘,然后发现姑娘已经被砸死了,抱着姑娘的尸体一起投河?”
“大概吧,所以你听懂了吗?”
“你是说尾生和姑娘最后都变成鬼了,因为执念未消?”
“对喽,这个故事也告诉了我们鬼诞生的本质原因。鬼就是脱离了肉体的精神体,一般人的精神不会有这么强,但是强烈的执念之下就会产生异变。”
两人刚好从荻花洲到石门的大桥上走过,王尘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别瞅了,那都是几千年前的故事了,完全不保证真实性,而且碧水桥早就被淹了……”
太阳走到正头顶时,全力赶路的两人又来到了石门至无妄坡的木桥。
“刚才那座石拱桥没有桥柱,这座有。”
“都说碧水桥早被淹了。”
王尘趴在竹制的栏杆上眺望对岸的荻花洲,胡桃不得已也停了下来。
“其实我在想,人死了都能化作保有理智的鬼魂,魔神死了会不会也保留着清醒的精神,在地下注视着地上的人们?”
“不会的,魔神死了就是死了。”
“为什么?”
“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快走快走,你速度比我想的要慢,这样下去吃不了晚饭了,可不能再错过夜宵。”
再往前走了没多远,有一位穿着酒红色长袍、黑色马褂的中年人顶着个大日头在碧水河边走来走去。
“你在做什么?”
那人被胡桃叫住了。
“…嗯?我叫伯桓子,是一位诗人。见这碧水涓涓、流而不返,触景生情,故而在此陶冶性情,吟诵诗行。
“你们看这碧水河,自荻花洲分为两支,一支向北化作醴泉滋润了蒙德酒乡,一支向南入海,注入无穷浩渺。豁达之意油然而起,怎不令人心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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