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山横割整片大地,苍茫得天地都渺小了,往高处飞些,只见赤红色光秃秃的山,如同老人皲裂皮肤上暗红色的血痕,触目惊心。
而那诡异的太阳与月亮悬挂在山脉的中央,丝丝凉意渗入皮肤,幽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岩浆遍地,明明该是热浪滚滚,怎么越靠近山脉越冷?”
幽篁暗暗心惊,一路飞过来见到了许多诡异的事情,却再没比这事更诡异了。
赤红色的山看起来就是个火焰山,怎么会寒意入骨?
越往山脉走,周边依旧是火舌交织,但是入骨的寒冷越来越深,冰火交织,刺激得全身都僵硬起来,连迈一步路都觉得灵魂颤了颤。
临近山脉,上空刮起了带冰雪的罡风,已经不适合使用飞行符,幽篁便一步一步朝山脉走去,走了小半天到了山脚下。
山极高,仰望看不见山顶,整片山脉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幽篁沿着山线走,她记得远看时山脉中央有断裂出山谷,进了山谷过了山,也许可以见到不同的景象也不一定。
在天暗下来前幽篁到了断裂口,迈步走进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以为是土块,正欲绕过,却隐约听到脚下传来呻吟声。
站定后蹲下来仔细辨认,发现是个满身伤痕,浑身是血的少年,他反趴在地上脸朝下,露出背上斑驳的血痕。
那血痕是魔兽用爪子挠出来的,深可见骨,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那脊梁骨头都被挠得破碎,白色碎骨同翻起的血肉混在一起,恐怖至极。
双腿同背部的情况一模一样,膝盖的地方似乎被人特意地剃去了膝盖骨,只余了空洞洞的两个洞。
大腿和小腿则被大力碾压过,血肉横飞。
“这是谁那么残忍,竟然剃去了他的膝盖骨,让他不良于行,而且全身骨头都在体内被打碎,经脉也被断成小截,”
幽篁一番勘察下来,皱着眉头可怜道。
她只觉得这个少年真惨,竟然有仇敌恨他到这种程度。
将他全身骨头经脉打碎,再扔到这个不能使用源力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实在是太可恶了。
“算你有点本事,这样都没事,熬到我过来。好心救你一命吧。”
幽篁对地上的少年自言自语,说罢便取出乾坤戒中五品丹药五转回魂道丹。
这回魂道丹上有五道丹纹为五品,是修行者难求的保命丹药,她也不过只有毒老头给的十颗罢了。
取出金色道丹便蹲下来扶起少年,正欲给他喂下,却骇然发现他乱糟糟的头发中一点点银色光亮。
盯着光亮好半晌后,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急急地将遮盖住脸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她熟悉到即使上面遍布深入骨的伤痕仍能认出来的脸。
“卿澜!!”
卿澜再次有意识时,以为自己又要重复之前一个月每一天该遭遇的事情。
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趴在地上,而是被人带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他正靠在一处山洞内壁。
哒哒。
双眼被西藏魄罗神殿剜瞎,目不能视,可天佑可怜人,他神识因祸得福,一天比一天雄厚。
身体各感官也比之前更为敏感,他听得出来这是个女孩子的脚步声。
他这是被人救了么?在这个无间地狱。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鼻间若有若无地传来一股浓郁的媚香,登时就是一顿。
这香味他闻过!
在云幽篁身上闻过,只是,她怎么也来到这个鬼地方了!
“幽篁?”
朝脚步声小声开口试探,但虽是试探,却是格外肯定的肯定句。
“你还有脸叫我?”幽篁一看到他醒,顿时就将手中烤得糊成黑炭的烤肉给扔了,气得七窍生烟。
“我不过回宗入道一年,你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样子?我不是同天霸说过让它看紧你,你一有事就告诉我。
你看看你满身的伤痕,旧伤添新伤,要不是发冠保你生机,又好运气遇上我,你就死啦!
天霸那狗东西去哪里了,怎么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
幽篁横眉冷竖,怒道。她气得实在是一口气堵在胸里上不上去下不下来。
这两天帮卿澜清理伤口,那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惊得她几乎是边哭边下手,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死掉了。
卿澜静静听着幽篁在耳边怒吼,嘴角微微翘起,被幽篁看到后,立刻又是大怒。
只是这次实在是太震惊了,又想起了澜沧界卿澜云淡风轻间杀魔万千的模样,再对比现在,不由地带着点哭腔:
“你还有脸笑,你看看你全身骨头都在肉里被打碎成骨渣,经脉也是,被断成了一截截,膝盖骨都被剜去,你不能走路了知道吗?!
还有你的眼睛,被剜瞎了。断掉的经脉上存有百种剧毒,害你的人存心想让你即使经脉复原也要承受百毒入侵的痛苦!
你却还在这里笑……”
纵使她同卿澜闹矛盾,恨不得一见面就打就杀,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
但是沧桑岁月都是他们两人一起度过,那么久的情,见到他这样她怎么不难过?
心脏闷得慌,奇怪的感觉从心底一直蹿上大脑,轰的炸开,炸得眼泪跟不值钱似的流下来。
忙背过身离了卿澜几步远,匆促地抹眼泪,她才不想让卿澜看到她哭呢!
回到澜沧界,他又该落井下石笑话她了。
卿澜本来静静听着幽篁为他打抱不平,但是她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随后就听到匆促离开几步的脚步声,以及哽咽的声音。
“你哭了?!”
卿澜骤然拔高了声音,焦急且不可思议。
幽篁没有回答他,坐在洞口的石头上自顾自地抹眼泪,沉默地替洞内的人挡住席卷入洞的罡风。
这洞口是她用银约剑劈出来的,本以为山谷就安全了,可以轻易穿过去,却没想到山谷一到白天就刮起了比来之前还要猛烈的罡风。
夜晚则有大群如鬼魂般的魔兽呼啸而过,她一个人倒是无所畏惧。
只是还带着个再受伤就可能死掉的卿澜,束手束脚,便打消了带他出谷找人的念头,安心在山洞内住下来,一住就是五天。
满心欢喜地等他醒来,没曾想他竟然还笑,简直是气煞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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