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床上跌下来,摔坐在地上,摸了摸疼痛麻痹的伤口。一股暖暖的体液止不住地向外流,这一下伤得很重。
一种绝望的麻痹感席卷全身,梅晨全力与之抗衡——她抬起脸,用决绝的目光看向卡洛塔。
就算这样,卡洛塔本人也是一脸不痛不痒。
“……你,只了解我的其中一种手段而已,对吧?”床单中,从一个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伸出一只白皙的腿。那是卡洛塔·茂森的左腿——冰晶一般的白色玉足。在脚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把细细的短刀。
“难道想不出,我会在床上藏着刀子吗。”
“呜……!”梅晨吐了一口唾沫,总算拿着剑站了起来——她听到走廊上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声音就不谈了,就单单是撞击在地板上发出的振动,已经使整个大屋都感觉到了。
“真是可怜啊,梅晨……”卡洛塔把脚收回床单下,打了个哈欠,“在这条街上终于只剩你一个人了,就凭你一个人,能不能打赢库欧呢?”
她不知何时已经把短刀拿在手里,往上空一抛,再轻轻接住。卡洛塔滑下床来,看着她说:“……这间房里的武器就只有这个,这把小刀子。虽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力气再挥剑,不过要和战斗用的长剑对战还是很担心啊。”
她看了一眼这个大房间的入口,看来她也意识到了走廊里那些仆人发出的脚步声。
停了一拍,她耸耸肩膀,继续说:“要逃的话,可只有现在喽?”
(……她想放我逃走……)
这一点没有错。在这种地方——她的宅邸里,更直接说是在她的寝室里——是不可能杀掉教师的。
干脆就为了给她找麻烦,死在这里算了。
这个想法强烈地诱惑着梅晨,因为这么做能让她感受到最高的快乐。她咬咬嘴唇,使劲晃晃了头——
“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她说。
卡洛塔只是微笑。她拿着刀子,走到床边的白色桌子旁——拿起和水壶放在一起的玻璃杯。
“要杀的话,请去找库欧。”听不出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味道。
梅晨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子旁边。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小姐。出什么事了?”一句中年偏老的男人的声音。
咬着嘴唇,咬着牙齿,咬着舌头,梅晨跃过窗框,投进风雨中。窗帘缠绕在她身上,然后又被解开,梅晨向下坠落而去。
在她身后,响起玻璃杯打破的声音,同时还有卡洛塔的声音:“……塔尼!杯子碎了,把我的手割伤了。床单和地毯都被血搞脏了,快点找能洗掉污渍的人来——”
风雨袭来。
梅晨忍受着伤痛和渐渐冰冷的体温,逃走了,逃进了距离天亮还很远的黑暗夜路之中。
◆◇◆◇◆
并没有被她忘记。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感觉到她的声音无比的冰冷,就像遗言一样。
那是伊丝塔席巴的声音。
“事实就是,汝等是失败作。”她的笑容中带着拒绝一切的深深自嘲,“魔术明明是我们最擅长最强大的领域——却是失败作。是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的失败作。面对‘始祖’,如果我们的力量更强的话就不会出现的,失败作。我们的种族无法与神对抗而造成的……失败作。那个魔术的目的是——”
她停顿了一下。
并不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他一直观察她的表情,没有错过一丝一毫。并且他注意到了,她紧紧地咬着牙,几乎要把前牙咬断。
“我们的目的是——”她接下来的话中充满了苦涩,“阻止,毁灭……”
“为此把我们当做牺牲品,是吗?”
基姆拉克——
全大陆所有教会的总部所在地,北方之都。现在正包围在雨势中。
雨珠不间断地从黑暗的夜空中落下。抬头看去,水滴的轨迹呈放射线状伸展开来。城市的夜晚很昏暗。雨点在昏暗的夜幕中刻画出一道道灰色的印痕。
冰冷的雨水猛烈地敲打在脸上,她孤身一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夜晚的道路向前笔直延伸,仿佛一直连接着黎明。就算那是终点,现在也完全看不到。黎明是一道遥远的终点,既等得人望眼欲穿——又让人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到来。
由于昨天发布的戒严令,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有好事者出来走动。雨水冲刷了一直弥漫在这条街上的沙尘,无论是建筑物,还是道路都是一片泥泞。
(我见识过,真正强大的力量……)
她喃喃自语,抬头看着受雨水洗涤的街道。
(曾经,大陆最强的黑魔术士是我的老师——我也成了一位最强的魔术士。接着,我也见识了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的,龙种族的压倒性力量。但是…)
她讽刺性地歪起嘴角。
眺望着一望无际的黢黑街道,除了雨声以外什么都没有,无人的石头城市。高大的屋顶根本不把粗重的雨滴放在眼里,傲然挺立,俯视着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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