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克丽奥真的非常惊愕。她挥舞着胳膊,唾沫横飞地喊叫。
“不好了,奥芬!”少女哒哒哒地跑过来,为了吸引注意而拉起他的手,然后一边挥舞一边面色激动地说,“我突然被一阵水流冲走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种地方。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啊,仔细想想这真是一场恶梦呢,竟然是牢房啊,我最讨厌牢房了。”
“……是啊,没人会喜欢。”奥芬说完,克丽奥嗯嗯地点头。
她放开奥芬,伸手拍拍头上的雷奇。黑色的小龙族显得很困扰,但是在金发脑袋上也逃不到哪里去。
“其实我大约有一点感觉,我是被这孩子带到这里来的。就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有谁在牵着我的手走路似的。好像是在前方有认识的人会给予帮助一样。听我说,不好了啊!”她像往常一样用尖锐的嗓子说个不停。
奥芬不安地看了看走道的方向,不见有看守下楼的感觉。马吉克也在监视那里。
“不好了?”事到如今已经够不好的了,他挑起眉毛说,“说实在的克丽奥,我已经不想再听什么坏消息了。”
“你还是听一下比较好,况且你马上也会注意到的——”她示意了一下背后,伸出短短的胳膊,指指牢房的深处。
奥芬也看着那里——
“……?”他眨眨眼睛。在牢房昏暗的深处,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块斑驳的破垫子,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咦?”克丽奥保持手指的姿势,也发出了不解的声音,“真奇怪。刚才这里明明有个死人。”
这么恐怖的话在她嘴里却这么随意。
(她可能根本就不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奥芬小声地自言自语。被她听到又会没完没了,所以他没有说出声来。走道里有亮光,但牢房里没有——当然也没有窗户。他一边庆幸这样的黑暗可以遮住自己的表情,一边叹了一口气。
“你说尸体?”他问。
克丽奥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差点把雷奇摔下来,说:“嗯嗯。就倒在这里。”
“倒在——”
“我只是在睡觉。”
突然感到脖颈处有一阵冰凉的触感——
奥芬立刻跳开了,没有任何特定的方向,只是跳出原地。他推开克丽奥,反射性地做出战斗姿势。在他回过头的方向有一个男人,奥芬曾经见过他。
他绕到奥芬背后,并伸出右手对着他的脖颈,露出笑容。这是个眼神狡黠,体态清瘦的年轻男人。他斜着身子看着奥芬。
“…………”奥芬从忘却的深渊中重新拾起这个男子的名字,快速地说,“萨鲁?”
“……是啊。你总算是……来了。钢铁——”
“不要说那个名字!”奥芬叫道。他伸出手抓住这个叫萨鲁的男子穿在身上的礼服似的白色长袍,发出黏黏的声音。
(……黏黏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手背有种黏乎乎的感觉,既冰冷,又有点温热。是一种和充斥地牢的腐臭感源头一样的臭味。
“就是这么回事……”萨鲁虚弱地把抓住他的手挡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牙齿上也满是血迹,“那边那个金头发的会误认为尸体,也情有可原。”
“你……”奥芬说不出话来,慢慢地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克丽奥也没有反应。
萨鲁遍体鳞伤——他除了四肢齐全以外,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长袍是白的,但是已经被一块块血迹染黑。左肩很明显地下垂,似乎是关节脱臼了。虽然还用两条腿站着,但是平衡感很差,大概是某一只脚踝骨折了。奥芬摸了摸刚刚被他摸过的脖子,皱紧眉头——手上沾满了血。萨鲁的手指上已经一块指甲都不剩了。
“奥芬……”克丽奥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服,问道,“你认识他?我怎么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听了这句话,萨鲁整个人沉了一下。
奥芬半睁着眼看着少女,说:“这么说来,你只是从背后砍了他一下而已,记不得也是正常……”
“说的也是,我经常砍一些不认识的人呢。”
“……我竟然,差点死在这种人的手上……?”萨鲁内心很受伤,用伤痕累累的手扶住脑袋。不过他的左手还真的举不起来。
克丽奥真的记不得了。奥芬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说:“之前在〈芬里厄森林〉的时候,村子里的杀手。在这座基姆拉克……就是死亡教师,萨鲁·索琉德,对吧?”
“不许别人说自己的名字,却把别人的名字挂在嘴上。”死亡教师讽刺性地说,他摸了摸胡子稀松的下巴,“就算你知道这点也没什么用处,正如你所见,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我说,一个谁都记不得的死人,就是幽灵了吧?”克丽奥直爽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萨鲁有点疲惫地说:“……你的意见很尖锐,很好很好。”
“奥芬,难道我现在被当成了傻瓜?”
“有时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奥芬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简单在这个牢房里转着看了看,基本没怎么走动,只是身子转了几圈。他没看到餐具,房间角落的便器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这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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