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五月初,襄阳、邓州一带的麦子成熟,百姓争分夺秒收割完毕。辛苦一年,王宵猎等待的收获季节终于来临。几州从上到下,到处都洋溢着忙碌而欢快的气息。
五月初三,王宵猎陪着汪若海到了邓州城外。以后邓州的政事,就交给汪若海,牛皋则到新野与邵凌一起,专心带兵。不过邓州除知州外的官吏,还是牛皋招募,听王宵猎指挥。
牛皋带人迎出城外,旁边转满了本州的百姓。
上前敬礼毕。牛皋道:“今年风调雨顺,冬麦喜获丰收。本州父老欣喜异常,聚在这里,一起欢迎制置入城。还有,往年夏税从五月十五起收,不知今年如何?”
王宵猎道:“还是依往年惯例,五月十五起收。今年收粮税,用的斛斗都是官方统一制作,收时由官方监督。以前的斛面等陋习,一并革除。”
听了这话,周边的百姓一起欢呼。
以前官府收税,乡里是由里正组织。如果数目不够,由里正补足。所以里正这差役,真正的大户是躲着的,一般由乡里富足而又没有势力的人家担任。一任下来,许多都倾家荡产。王宵猎改变常例,现在是官府直接派人征收,而且取消以前的陋习,人人高兴。
以前收税,数目是不明确的。除了正税外,有五花八门的加税。对于农民来说,国家规定的税率其实作用不大,地方的加税才是税的大头。
常见的加税,如支移、折变、加耗、义仓,这基本各地皆有,数目或有不同。还有附加税钱,如头子钱,市例钱、起纲钱、縻费钱、使用钱等十几种名目。此外收税的时候,官方还会通过量具进行一定加收。如大斗、斗面,便是被认可的恶例。
收税的时候,官方使用大斗,比规定的数目多收。斗面则是装满斗后,继续向上面装,形成一个小山包的样子。仅斗面一项,就可以多收两成。除此之外,还有呈样、预借等不知道多少种名目。
仅仅是取消这些陋习,农民的收入就可以大大增加。所以王宵猎加重税粮,明文取消陋习,而且取消了钱税,深受农民拥戴。
行礼毕。一个老者出来,双手捧酒,对王宵猎道:“邓州父老,深受观察之惠。且饮此杯,入邓州城中快活!有观察在此,实在是我邓州百姓之福!”
王宵猎把酒一饮而尽。道:“天下间谁不希望地方安定,百姓富足?以前朝廷用钱的地方多,又有屑小在地方作乱,百姓深受其害。以后官民一心,大家都活得安安乐乐!”
百姓地起叫好,簇拥着王宵猎几人,进了邓州城门。
汪若海看在眼里,心中实在不知什么滋味。他当然知道朝廷派自己来的目的,但王宵猎练得兵强马壮,又得百姓爱戴看在眼里,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将到官衙,那老者道:“观察,明日穰县割麦。还请观察莅临。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卖力,冬麦大获收成。当禀告上天,官为祷告,百姓安乐。”
王宵猎满口答应,让众百姓回家,进了州衙。
看着座位,王宵猎道:“从今日起,汪监院就是邓州知州了,自该坐主位。”
汪若海没有推辞,到主位坐了。只是自己初来,这里的吏人士卒一个也不认识,还是牛皋吩咐上了茶来。三人低头喝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牛皋道:“提刑,制置命我去新野带兵。这两日我们便交接州事。”
汪若海道:“一路提刑,一州知州,如何做事朝廷都有定规。不过,这里与他处不同。我听制置的意思,是不许变更法度,一切按照以前的样子。知州如何做,我实在是不知道。”
王宵猎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做些日子,自然就知道了。去年我集数州之力,重定了各州军的条例。邓州也是一样。有本州条例在,一切按条例做就好了。”
牛皋道:“制置说的是。便如我,本是粗人,哪里知道怎么做知州?还不是大多数事情都是下面公吏做,我照着条例粗略照看即可。”
汪若海看着王宵猎,许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是知州,凭什么听王宵猎的规矩?可如果不听,王宵猎可以把全部权力拿走,让自己只是做个空头知州。这个知州当的实在委屈。
说了几句闲话,汪若海与王宵猎话不投机,各自歇息。
回到住处,王宵猎换了便服。闲坐一会,牛皋便就前来求见。
让牛皋落座,王宵猎道:“你是个带军的人,做知州其实不合适。提刑来兼任知州也好,你正好到新野带兵。慢慢军中的人多了起来,编练成军缺不了人。”
牛皋道:“观察的意思,是不许汪提刑插手军中事务?以前可不是这样。”
王宵猎道:“以前不是没有关系,我们改了就好。一州政务,其实非常繁杂,知州如何还有精力管理军政?以前让你做知州是没有办法,实在没人。现在好了,朝廷派官员来,你正好抽身。”
牛皋点了点头,在那里细细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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