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蛾眉弯月在西天摇摇欲坠,漫天的繁星变得亮了起来。星光下的夜模模糊糊,两三步外就看不清人影。路边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变得兴奋,用力地叫着。
县衙外面,巡逻的士卒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静悄悄的。
栾庆山当先而行。虽然腐了一条腿, 却并不影响他的速度。到了县衙的后门前,轻轻一推,门便应声而开。门里面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像寻常农家。
进了门,左右看看。栾庆山对张均道:“倒是小瞧了你们。能把县衙的守卫士卒支走,你们在这里可是下了大功夫。此事之后, 但愿你们在我的身边不要如此。”
张均道:“太尉说笑了。丁进的手下爱的只是钱。只要肯花钱, 此事并不难做。”
两人说着,一起进了县衙后花园。后边王敢跟栾庆山手下的十个大汉, 紧跟着进来。
王敢走上前,对张均和栾庆山两人道:“丁进也是一方豪杰,身边必然不会容易被支走。在下走在前面,给诸位探探路。若有护卫,千万不要让他们发出声响。”
这一两年时间,张均做这种事情实在熟了。再是什么地方土豪,强盗首领,自己带着七八个手下摸进去,基本就是大局已定。襄阳以东的势力,大多是被张均用这种方法除掉。
王敢在前,轻手轻脚前行。黑夜里看不清前面什么情况,全靠着一双耳朵听八方。
穿过后花园,到了进前院的门前。就见门旁边插了两枝火把,火把下各站了一个护卫。两人在那里站得乏了,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王敢向身后的张均和栾庆山示意一下,悄悄地从旁边花树的阴影里走到门前。看看离着两人还有两三步的距离, 突然暴起。手像闪电一般, 猛地一左一右挥向两人。
栾庆山都没有看清王敢出手,就见两个护卫脖子流水,身子软了下来。
“好快!”活了这么久,栾庆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快的身手,不由赞叹。“张统制,似王敢这样的身手,必然是军中大将!”
张均奇怪地看了看栾庆山,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栾庆山马上明白过来。这么快的身手在军阵之中其实没有多大用处。两军相交,哪里有让你发挥的空间。到了战场上,王敢并没有多大用处。张均的手下,除了刘京,就属王敢在战场上的用处小。
轻轻地把两个护卫的尸体放到地上,王敢伸头向门里看了看。回身低声道:“前面没有人。你们小心一些,跟在我的身后。千万不要弄出声响来!”
说完,当先进了前院。
官厅里,丁进坐在中间,旁边是蒋颐。下边一面坐着马习,一面坐着彭潭。中间支了一口锅,锅里面煮了一只羊,正在咕嘟咕嘟冒热气。
喝了一大口酒。丁进道:“以后我们都在齐国为臣,诸事照拂。这位新官家为人大方,对下面人舍得花钱,多少好日子!强似我们现在,山沟里过得着实艰苦。”
蒋颐道:“太尉说得不错。对了,今夜怎么不见石坚和栾庆山两位首领?”
丁进听了摆手:“不必提起他们,坏我们兴致。这两个人,说自己是宋臣,怎么就投了齐国?诸般不愿意。真真是好笑!石坚随着我走了许多地方,杀头的罪过都不知道儿了多少了,如此矫情!更不要说那个栾庆山。本来是南边王宵猎手下的将领,不服管教,逃出军中,什么事情没做过?我看这两个人就是一时拉不下脸来,以后有了好日子,自然就想明白了。”
蒋颐道:“原来如此。还是太尉深明大义,想得明白。”
丁进连连点头:“洒家带着这帮儿郎,这两年经了多少事情!虽然地盘小了些,兵少了些,依然是一方之雄!在中原的诸位首领,哪个不卖我几分薄面!”
蒋颐道:“今夜都是太尉信得过的人,我便再透漏个消息。太尉投了齐国,现在中原一带,跟大金作对的就只有伊阳的翟兴和襄阳的王宵猎。实话跟你们讲,官家已经有了对付翟兴的办法。他手下一员大将,主动与我们联系,愿意取了翟兴的人头,来做齐国的臣子。”
丁进听了不由大吃一惊。问道:“相公说的大将,不知是哪位?”
“不可说,不可说。”蒋颐神神秘秘地摇头。“太尉只要知道,短则数月,多则一年,翟兴项上人头必然不保,就足够了。那个时候,太尉的地盘还要更大。”
丁进听了喜出望外。虽然心中疑惑,不过没有再问。
中原地区最核心的两京周围,现在最大的势力除了刘豫的孟邦雄,还有将要投刘豫的丁进,再就是翟兴和王宵猎了。翟兴虽然地盘小,兵少,但是以翟兴族人为核心,战斗力相当强悍。再加上伊阳位于群山之中,非常难对付。从靖康年间金人进攻西京开始,翟兴兄弟多次与金人交战,互有胜负。金人想了许多办法对付翟兴,只是都没有效果。
保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不知道刘豫找的是翟兴身边什么人,会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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