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站在城头,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军营,皱眉骂道:“直娘贼,这个王宵猎要干什么?巴巴跑了几百里,到了城外,也不攻城。什么意思?”
一边的副将程华道:“他们到城下有五天了,一直扎营于五里之外,不曾攻城。不过,王宵猎占据十数州,手下大军十万,不可小觑。这些日子,他们的骑兵广布,我们的人都被赶进城了。”
李忠道:“这厮莫不以为,只要围上些日子,我们就会饿死了?均州大城,存粮足够我们支撑到年底。我就不信,王宵猎的大军能围到过年!”
程华道:“应该不可能。不管是从襄阳还是从邓州,向这里运粮路程都不近。”
李忠没有答话,盯着城外的军营,看了半天。见军营一切井井有条,也看不出个名堂。恨恨地转身道:“我就不信王宵猎能一直围下去!走,我们回去饮酒!”
回到州衙,命令属下煮了一只肥羊,又挑了几个标致民女陪酒,与属下在官厅饮酒。
土台王宵猎的司令部,众将领济济一堂。
王宵猎看了看众人,沉声道:“从前锋抵达均州城下,已经五天了。虽然我们没有攻城,但把守军分散在城外的军队全部都逼回城里,其本清空战场。昨天大炮到了,也该决战了。明天,以中军的第一团为主力配炮兵为主力,进攻城东。第二团和第三团配合第一团,要保证城墙轰塌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攻进城里。骑兵提前做好准备。如果敌军向西突围,立即追击。”
众将称诺。
王宵猎道:“明天右虞候田成到均州城前,统一指挥中军、前军、左军和炮兵、骑兵攻城。作战一定要果断,干净利落!几十里外的郧乡县城,有王彦兵马,挡住了李忠的退路。不过,最好我们的骑兵在十里到二十里的距离把敌军包围歼灭。”
说完,王宵猎道:“下面由汪参议具体安排作战。”
王宵猎回到位子坐好,汪若海站到中间。道:“据我们的侦察,李忠约有六千战兵在城内。均州城并不大,六千战兵,足以护得城墙安全。现在我们有了大炮,不能再像从前战法。三十门大炮,全部安排在城的东面,配合第一团作战。集中所有炮火,轰击城墙的中段。依据演练,最多三炮,就足以轰塌城墙了。城墙坍塌之后,第一团组织有力部队,及时抢占缺口。依我估计,这支部队最好约三百人。其余的部队迅速进城,千万不能犹豫!”
一边的张迟拱手:“参议放心!末将必然不会耽误战机!”
汪若海点了点头,又道:“最先进城的部队,不要管城墙的战斗,直插州衙!均州没有南城门,再安排一支约五百人的部队,沿北城墙西进,打开南城门。攻击部队到州衙停止,不要进攻西门。等乱军出了西门,从后追赶。一定要猛,要快!”
张迟叉手称诺。
“等到第一团战领州衙,城外的第二、第三团不要进城,直接绕过城去,追击逃兵。把逃兵追乱之后,由骑兵尾随,配合在西边的王彦,尽歼敌军!”
众将一起称诺。
王宵猎道:“时间紧急,我就不管你的晚饭了。今天一切安排好,明天凌晨攻城!”
等到众将离开,汪若海道:“节帅,我们不去前线了?”
王宵猎道:“不去了。留在土台,看看他们作战的时候军中安排得怎么样。这次打胜仗是必然,更重要的是看一看军队的面貌,一切是不是有条理。我们跟三年前不一样了,李忠这样的敌人,没有必要出动这样大军。大家都到了这里,看的是现在军队的样子。”
一边的李彦仙犹豫了一下,问道:“节帅,是不是我到前线去?演练这么久,一直是我带着。此次大战,我若不到前线,总觉得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王宵猎语气坚定。“你本就是司令部人员,兼提举一行事务。我不在时,要由你主管制置司的。若在平时,本就不该到中军去。只是此次演练特殊了些,才去领军。此战若是前边几个月演练得好,你也不必再在中军了。”
李彦仙称是,不好再说什么。从建炎初起,李彦仙一直领军战斗在最前线。现在换个角色,一时还真觉得有些怪怪的。
到了城外,田成向各团详细布置了任务,各统制返回自己军队。田成留在张驰军中,直接指挥明天的攻城战斗。将近傍晚,宋军开始把火炮推到前线。
均州城西的石盘村,王彦坐在树下,一个人饮酒。一个亲兵冲进院子,叉手道:“镇抚,小的刚刚从均州城前回来。听那里的将领说,明日就攻城,一切做好准备了!镇抚要与制置商量,看来是不可能的了。看均州城外军营连绵,不知多少大军,如何会停下来?”
王彦吃了一惊。把手中的葫芦抛在地上,站起身,跺了一下脚。道:“怎么会如此?制置只说大军到了均州城外,不日攻城,可没有说明日就开打!”
一边的小校道:“镇抚,是不是制置有意于均州?这里接近襄阳,又处于要道,王节帅看着不会眼馋?听说来的有数万大军,如果他们攻下来,占着不走该如何是好?张枢密来文,要我们密切注意制置的动静。也就是说,朝廷并不信任王节帅。”
王彦听了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与制置在开封府相识,多少交情!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来占我的地盘!这种话以后休再提起!”
说完,在地上转了两圈。对亲兵道:“也怪我们,来得匆忙,没有知会制置一声。你立即去面见制置,说我带大军已经到了均州城西二十里的地方。明天如何配合,请制置军令!”
亲兵叉手应诺。不敢耽搁,出门乘马向东去了。
小校道:“镇抚,我们是一方藩镇,只听朝廷命令。纵然是京西南路制置使,也不必听他军令。此次只是李忠来得太快,请襄阳的军队相助而已。何必听他军令?”
王彦叹了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形势如何,怎么能不听呢?不说现在王宵猎官职高于我,就凭他才下十万大军,天下罕有敌手,我也必须听。这些年来,王宵猎一直谨守地方,对我等周围的地盘秋毫无犯,已经是难得了。不放低身段,一旦惹惹恼了他,于我有什么好处?”
想起数年前在开封府,王宵猎只有几百人,练兵还要自己帮助,王彦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仅仅几年之后,王宵猎能拥兵十万,占据十几州,成为一方之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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