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喝了一口茶,从怀里取出一张会子,递给田员外。问道:“买肉时,你给的是这张会子吗?”
田员外接过会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道:“会子都长一个样子,我哪里知道是不是这张?”
曹兴盯着田员外,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不起来不奇怪。但总该记得,这些天收了多少张一贯的会子,用在了哪里。一贯的会子,平时可用得少。”
田员外道:“我的店里,收了一贯的会子,很快就存到银行去了,并不会积存。这些日子,只有糕点铺的谷员外来进货时,用的一贯会子。我买肉的钱,应该是从他那里收过来的。”
曹兴点点头,没有说话,把那张会子又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曹兴道:“谷员外进货,应该不是刚好一贯吧?你家里还有其他一贯会子吗?”
田员外忙道:“有的,有的。那天进货时,谷员给了六张呢。我用掉了两张,其他都存在家里。想着过几天,攒得多了,再一起存到银行去。”
“拿来看看。”曹兴不动声色。
田员外心里疑惑,不敢怠慢,忙到后面把存的会子取了出来。
曹兴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不出意外,这些果然都是画的纸币。如果曹兴不是办案前受过训练,也根本看不出来。
仔细观察过了会子,曹兴收起来,对田员外道:“这些会子我暂时先收起来,办完案后再还给你。今天晚上我来找你的事,不要跟其他人说。如果走漏了消息,惟你是问!”
田员外连声答应,吓得不轻。
看看天色,曹兴带人出了田员外店铺。走不多远,到谷员外家的店铺外埋伏好。
这些日子曹兴查了几家店铺,每一家的店铺的会子都不多。钱员外家留了四张会子,是最多的。有了田员外家的证据,曹兴才确认假会子就是从谷员外的铺子流出来的。
借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谷员外摇摇摆摆,从人间烟火信步回家。现在洛阳的治安较好,这些人多的地方,不但心会遇到什么意外。谷员外一个人,连个伴当都没有。
三月晚上的风,吹在身上没有一丝寒意,只是让人脑袋清醒。
门口的大杏树花开始谢了,树旁的海棠却刚冒花骨朵。洛阳不只有牡丹,各种奇花异草,盛名天下。
谷员外刚到门口,身边忽然钻出一个人来。拍了拍谷员外道:“是谷员外吗?我等你许久了!”
谷员外一惊,刚想说话,就见从路的对面走过来几个人。
把谷员外围住,曹兴道:“谷员外,你的案子发了!随我回一趟河南府!”
见曹兴掏出来腰牌,谷员外被吓得浑身发抖。急忙问道:“什么案子?我犯了什么案?”
曹兴道:“这些日子使用假会子,你倒是过得潇洒!我们这些人为了破案,可是查得苦!”
说完,不由分说,拖了谷员外就走。
郑克拿了案卷,急匆匆地来到王宵猎的官衙。进了官衙,见王宵猎正在院子里,弯腰查看几株牡丹。每到谷雨时节,牡丹盛开,为洛阳的一大盛事。今年是王宵猎进洛阳之后第一个春天,格外重要。
此时距谷雨已没有多少日子,许多牡丹已经盛开。王宵猎院子里,种了许多珍稀品种,此时已花期萌动。
郑克走上前,把案卷交给王宵猎,道:“假币案已经查清楚了。是一个叫陈校辉的人,天生异禀,能把会子画得一模一样。最开始,这个陈校辉自己画了会子自己用,没有人发现。后来,因为画的太多,用不及,就到金银铺子里换了几个银铤。金银铺那种地方,虽然发现不了会子是假的,还是觉得不对劲,便去找银行,因此事发。”
王宵猎道:“能把会子画得一模一样,这个陈校辉还挺有本事的。”
郑克点了点头。又道:“陈校辉见金银铺收钱的人怀疑,再不敢到那种地方去了。便找了几个人,一个是码头力的行首卢宗元,一个是泥瓦匠行首,一个水果行首,一个糕点行首,帮着他花画出来的会子。现在已经查清,这些人一共花出去三百六十贯。至于陈校辉原来到底花了多少,他也记不清了,应该在五六十贯的样子。”
王宵猎随手翻了翻案卷,道:“张浚宣抚川陕,曾经查获一个伪造钱引的团伙,缴获伪造的钱引三十万贯。张枢相当时要把案犯五十人全部诛杀,转运使赵开劝他道,假钱引盖上宣抚使印,就成了真钱引,白得三十万贯钱,岂不美哉。案犯刺字,为宣抚司制钱引,又免了五十人死刑。”
郑克听了,不由皱眉道:“宣抚的意思,是要免这几个人的罪?”
王宵猎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张枢相处理这件事情,心中无底,处置失据。查获了假钱引案,不问损失的大小,危害的大小,就要全部诛杀。赵开劝了之后,又贪图小利,让他们帮着宣抚司印钱引。这样印出来的钱引,百姓也不会喜欢。我们这里,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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