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义叹了口气:“数年之前,我在襄阳艰于糊口,投到宣抚麾下。那个时候并没有感觉得宣抚有多少不同,只是做事周密,心思细致而已。待了几年,就大不相同了。现在只觉得宣抚想得多,看得广,非我辈可比。现在宣抚交待一年事情下来,往往茫然不知所措。自己想的,与宣抚的要求相差甚远。可仔细一想,才发现宣抚思虑深远。”
三个人说着闲话,一边喝些萄葡酒,吃些凉菜。不大一会,饺子端了上来。
把芹菜馅的端给向子諲,陈与义道:“我浑家喜欢吃芹菜馅的,我却不喜欢吃,总觉得有一股怪味。这一般芹菜饺子,伯恭一个人享用吧。”
向子諲端过饺子,尝了一个,不由皱眉。道:“这饺子怎么与做菜不同?吃在嘴里,有些怪怪的。”
陈与义忙道:“怎么,伯恭也吃不惯吗?无妨,让店家换一盘好了。实在吃不惯,店里也有纯肉馅的。只是没有菜佐味,吃着有些寡淡罢了。”
向子諲吃了一个豆角馅的,点头道:“这个好。”
陈与义叫过小厮来,道:“把这盘芹菜饺子打包了吧,我浑家可以吃。再上一盘豆角馅的,快一点。”
小厮答应。取过一个纸包,利索地把一盘芹菜饺子包了起来。
綦崇礼和向子諲对视了一眼,都很惊讶。
陈与义是宣抚司参谋,每月俸钱超过百贯,还要把饺子打包?按照惯例,陈与义这种身份,出来吃饭,吃不惯就倒掉了,怎么会打包?
见两人神情有些怪异,陈与义略一想,就知道了什么意思。道:“洛阳这里,现在有银行。钱多了不用,可以存进银行里,一年有百分之二的利息呢。我的浑家,天天与我吵闹拿回家的钱少了,在银行会有多利息。所以日常自然会节约一点,攒下些钱来。”
綦崇礼和向子諲点了点头,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聊了半天,綦崇礼和向子諲就明白,陈与义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陈与义了。以前的陈与义,是一个标准的士大夫官僚。现在陈与义,虽然收入很高,但多了许多烟火气。比如在家里,陈与义的奴婢并不多,家的面积也不大。与人出来吃饭,选的不是什么豪华所在,而是一家饺子店。虽然仙客来是一家中档酒楼,但以实惠为主,其他的玩乐项目就不多。吃饭的时候,竟然还会打包。
綦崇礼和向子諲都知道,王宵猎的治下,虽然官员俸禄基本是按朝廷的禄格来,但是不折支,不抵扣,全部准时足额发放。与其他地方比,这里的官员俸禄几乎翻倍。
陈与义是王宵猎治下俸禄最高的几个人之一,收入很高。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经过这几年,人真的变了。
有了银行,存钱有利息,对很多人的诱惑是很大的。在这个年代,人们有钱了,往往换成金银存起来,甚至是直接存铜钱。虽然实物货币贬值的空间很小,但也不会升值。存在银行里虽然利息很低,终究是有固定的利息。像是陈与义这些人,一年收入很多,存钱每年的利息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就更是如此。
三人吃了饺子,都觉得心满意足,喝着酒谈些闲话。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饺子不是什么稀罕食物。但这个时代不同,有肉有菜的主食,本就难得,饺子还有美味的特性,就更受欢迎了。有的人甚至一天三顿饺子,怎么也吃不腻。
此时炒的热菜上来,綦崇礼挟了一筷子舫鱼,赞道:“洛鲤河舫,向称珍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样的菜,再喝萄葡酒有些不合适了。听说洛阳盛产烈酒,何不拿一瓶来喝?”
陈与义道:“说的也是。洛阳的酒,最贵的是牡丹春。说是洛阳产的,其实是前些年酿的陈酒,珍贵异常,这酒楼里面没有。酒楼卖的,最好的烈酒就是杜康醉,也是宣抚司所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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