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水紧随着箭矢喷出,在院子里拉出了长有数丈的一条血痕。
箭矢射在了后方的院墙上,扎进水磨青石垒成的院墙足足有半寸。
“小……狗!”
蟊贼大哥茫然的看着阴雪歌,他搞不明白,一个宗学的子弟,怎么会如此棘手。
他低头看着胸墙那个小小的箭孔,感受着体内不断流逝的生命,一头栽倒在地。
阴雪歌看着蟊贼大哥,他冷冽笑了笑,将烈风弩丢在了一旁地上。他大步走到了膝盖受伤的蟊贼身边,拔出父亲留下的长刀,一刀枭首。
大腿受创的蟊贼依旧昏迷不醒,阴雪歌干净的将他一刀刺死,然后走到了自家大门前,打开大门,抓起挂在门框边的一个铁制槌子,对着门楣一侧悬挂的二尺铜锣倾力敲打起来。
‘铛铛铛铛’,刺耳的锣声撕碎了春雨夜的宁静,在这静谧的夜里,锣声轻松传出了好几里地。
左邻右舍当即亮起了灯火,伴随着低沉的唿哨声,每家都有两三个青壮年手持棍棒冲出了家门。这些青壮年多少都练过几手拳脚,家里也会想方设法给他们弄点固元丹吃吃,所以每个人都有着十几钧或者二十来钧的力量。
按照这天下的《民律》,阴雪歌家一旦出事示警,左右邻舍必须倾力相助,否则视为与贼人同罪。
眨眼间就有近百青壮聚集在了阴雪歌家门前,两个街坊耆宿更是杵着拐杖,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来到了阴雪歌面前。他们沉沉的喘着气,目光越过阴雪歌肩膀,看向了院子。
三名蟊贼躺在地上,借着灯笼火把的光线,可以看到被春雨润开的满院子血水。
两个耆宿长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当即向阴雪歌挑出了大拇指。
“雪歌,果然是虎父虎子,三个贼人,你全数杀了?”
“妙计,妙哉,我们街坊有雪歌你,邻舍都放心了。”
“哈哈哈,三个夜闯民宅的贼子,一个人头就是一百两银子,雪歌,你有功劳啊。”
四周青壮也都纷纷咋舌鼓噪,连连惊叹不已。
他们知道阴雪歌是阴家子弟,每日里都要去阴家宗学练武淬体的,比起他们这些平民家的子弟自然是强大得多。但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居然手刃三个敢于夜闯民宅的贼子,这可是大能耐。
敲响警锣仅仅十个呼吸,左右邻舍的青壮尽聚此地。
二十个呼吸后,急促、稳健的踏水声传来,两名巡街法尉带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法役,身后跟着一大群按天轮值巡夜的民夫,排着整齐的队伍赶来了这里。
阴雪歌看了一眼那两位法尉,顿时眼睛一亮。
这两个法尉都是熟人,当年他父亲还在时,经常来阴雪歌饮酒练武的。
他当即上前,向两个法尉鞠躬行礼,将这里的事情一一详细的描述了一番。
两个法尉一个出身渭南古城李家,名为李业;另一个出身渭南古城赵家,名为赵佶。他们和阴雪歌父亲交好,大家共事多年,有着深厚的交情。
对阴雪歌,他们也当做自家子侄看待。虽然迫于家族的压力,他们在最近几个月,对阴雪歌的诸般遭遇实在是束手无策,但是听说今夜居然是阴雪歌家被人闯了进去,两人的脸色依旧变得锅底般难看。
“真正,欺人太甚。”
李业性情暴躁如火,听到阴雪歌说了这话,他恨恨一跺脚,那数千年人走车行都没能磨出太多痕迹的青石街面,当即‘咔擦’一下裂开了好几条细如蛛网的痕迹。
“戒躁戒怒,慎言。”
赵佶和生得犹如猛虎般彪悍狂野的李业不同,他生得俊雅风流,大有文人骚客的风范。当年阴雪歌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法尉组成的小团体中,阴雪歌父亲是头目,李业擅长冲锋陷阵,而赵佶则更多的充当出谋划策的人物。
一手按在阴雪歌肩膀上,用力的握了握;另外一手抓住了李业胳膊,狠狠的拉住了他的身体。赵佶眯起细长的双眼,语气变得很是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漠狠戾。
“来人,去看看这宅子四周的动静。”
“这里天地元气的波动不正常,有人在这里动用了‘消声符’和‘匿息符’。”
“这等符箓,民间严禁私自流传贩卖,速速搜寻符箓残骸,看是哪家所出。”
“着上诉太守府,奏明这里有当年漏网盗匪,潜入渭城挟怨报复法尉家属。”
“同时向律府法丞大人知会一声,漏网盗匪胆敢潜入城中报复法尉家属,此乃挑衅圣人《律》之重罪。请法丞大人发放律书,申饬一应相关人等,彻查此事。”
赵佶不紧不慢的,将一件一件事情吩咐了下去。
天空中,一道春天的脆雷‘哗啦啦’的炸开,渭水那边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涌了过来。本来淅淅沥沥让人很是畅快的小雨,突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街道上的火把、灯笼被突兀的大雨浇得熄灭,但是七轮圆月高悬空中,依旧在昭显他们强大的威能。通过乌云的缝隙,青色月光依旧洒了下来,街道上依旧可以分辨出人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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