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地停在国公府门前,二人一同回了寿松堂。
院中的不老松坐落一排,上面的积雪簌簌地落在地面上,忽听里面“哐”的一声巨响。
二人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李拾月提起裙摆走到廊下,徐云辞在前正要进去,却听廊下婢女低声道:“方才四郎君来过。”
李拾月仿佛想到什么,忙迈步走了进去。绕过屏风,走到东间,只见常嬷嬷扶着徐老夫人坐在暖塌上,徐老夫人的胸口起伏。
常嬷嬷的一只手慢慢地抚着徐老夫人的胸口,徐老夫人的双目微微闭合,双唇之中缓缓地呼气。
而地毯上碎掉的茶盏,迸溅开的茶叶和水渍,地毯上的那一块颜色格外的深。
李拾月走进来忙上前,担忧道:“外祖母?”
徐云辞紧随其后,也将一切看在眼里,目光幽幽,看向常嬷嬷时,只见常嬷嬷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徐老夫人睁开眼,眼角泛红喊了一声“皎皎,我的皎皎”。李拾月忙伸出手,将李老夫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外祖母,我在呢。”
“回来了,可见到元娘了。”
李拾月见徐老夫人不提,顺着话头答道:“见到了,表姐很好,还拿了许多东西给我,说是让我自己留着把玩。”
“只是,还见到了官家,官家为我赐了‘晏晏’二字。官家还想认我为义女,册封我为公主。”
“若不是表兄表姐在,我只怕都要吓傻了,哪里见过这个。”
李拾月说着,撒娇似的攀上徐老夫人的手臂,像个孩童一般奔着徐老夫人的怀里寻求安慰。
徐老夫人神色无异,抬手终是展开笑颜,抚摸了李拾月的额发。
“是外祖母的皎皎生的好,连官家也喜欢呢。”
李拾月摇头:“皎皎不想做什么公主,只想陪在外祖母身边,哪儿也不去。”
徐老夫人伸手抱住她:“好,哪儿也不去,就在外祖母身边好好呆着。”
终于将徐老夫人哄好,李拾月才去了碧纱橱更衣。
徐云辞上前几步,蹲在徐老夫人面前,一双丹凤眸平静,出声唤道:“祖母,四郎来过了。”
徐老夫人点了点头,闭上双眸,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你可知四郎来寻我,是要做什么。”
“能让祖母如此动怒,依四郎的品性,并不难猜,和表妹有关。”
话音落,徐老夫人睁开眼,看着徐云辞,口中一字一句道:“四郎对我说,他想娶皎皎为娘子。”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甚至徐云辞方才就已经猜想到。
碧纱橱与东间只隔着西间摆放的书桌,隔着壁龛,徐老夫人的声音隐隐听得不算是很清晰,可李拾月却还是将一切都听到了。
徐老夫人长叹道:“早些年李老夫人也是担心皎皎在伯府受人欺辱,这才与我商议,不如为皎皎与徐家的郎君定下婚约,却没有说明哪一位。”
“一来是我担心,徐家的郎君里有四郎这种品性,所非良人之选。二来,我更担心皎皎日后与家中兄弟姊妹相处只如正常情谊,故而才做下这些打算。”
“只是我没想到,皎皎才入府一个晚上,四郎就如此急不可耐求到我面前。”
徐云辞一听明白徐老夫人为何如此动怒,李拾月才入府一个晚上,徐云泊急不可耐地就要求娶,不问品性不问喜好更不问当事人的心意,摆明了见色起意。
他纵然是兄长,管教弟弟,也不能管教弟弟房中的事情。
“祖母拒绝了?”
徐老夫人冷哼:“自然,他并非皎皎的良配。”
轻叹一声又道:“皎皎这个性子,多敏感小心。瞧瞧昨晚,柳氏母女做得那般过分,她独自立在那儿,倔强得不肯落泪。我就好像瞧见她在云阳伯府时,是不是也是这般受人欺辱。”
“一想,我这心呐堵得慌。如今来徐家,我便是有心疼她,又能有几年。若也如她祖母一般撒手去了,徐家上下又能有几个真心疼她的。”
立在壁龛后面的李拾月不语,垂下眼帘,寒风吹起门帘,眼下的一行清泪滴落下来。
身后的春绫拿出帕子,一点一点地为李拾月擦拭脸颊。小丫头的眼睛也是红红的,自是心疼起自家姑娘来。
“四郎日后莫要乱走了,你身为长兄,多给他安排些事吧。”
“是。”
外面的声音停下了,李拾月小声问道:“可瞧得出来?”
春绫摇头,又替她整理好衣衫,李拾月这才带着春绫走出去。
现下还不是问的时候,李拾月走出来笑盈盈的,伸手展开转了转:“这是新裁的衣裳吗?大舅母动作真快,今早请安才说,这就让人送来了。”
露出小女儿的姿态,穿着身上崭新的浅云素纹锦缎的对襟褙子,那上面素面朝天,正是她现下孝期所穿最合适。
“你大舅母还命人送来许多带花样的,等下个月再穿刚好。年前出了孝期,等除夕那日可得穿得好看点,六娘还想带你放烟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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