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顶上的冯名暗道不好:他的“枯荣神功”擅长防御,年复一年的在此坐定,他的气机早就自然的布满了整个阁楼空间,所以往常对冯道的刺杀无一能成功,此时“枯荣神功”本能的对顾磊展开的气机发动反击,两相交锋之下,隐有风云激荡。
只是冯名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不迭,别人不知道,他却体会颇深,从未见过能将内力劲收放如此自如的对手,触而不发,每处皆如此,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看似势均力敌,可他却知道,实则自己处于下风,只是顾磊的攻击蓄而未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冯名额角出汗,身下的八根丝线开始轻微颤动。
“臣请陛下放弃亲征!”冯道突然双膝跪下,大声进谏道。郭荣闻言脸色大变,俯身赶忙强行将冯道搀扶起来,两人倔强对视,好长一会,郭荣才说道:“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意思是朝堂上那些说过的,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再讲了。
“陛下请上坐!”冯道恭请郭荣坐到主位,调整情绪缓缓道:“先帝是马上皇帝,开国之君,那么亲征是其本分,而陛下已是二代君王,就应该做好守成的责任,万万不可轻行险招。”
“守成之君?”郭荣不悦道:“自大唐灭亡后,天下四分五裂,我大周才多大的地方,照你那说法,这天下不要了,何时才能四方统一?何时才能收回燕云之地?何时才能重现盛唐威仪?”
“陛下所问亦是老臣想说的。”
“冯老,坐下细说。”郭荣脸色稍缓。
冯道依言寻了个位子坐下,道:“陛下,自后梁朱温始,到先帝立国,不过五十年间,梁、唐、晋、汗,有那一朝是能平稳过度三代的?所以二代之责在于治理,绝非展一时之武力。刘崇刚犯潞州,初胜而已,几路大军就可将其锁在边疆,北汉国小力薄,不能持久,根本无力动摇我大周国本,陛下大可放心,只需善用国政,收世民归心,立万世之基业。”
郭荣默然,大唐后期藩镇林立,各军头手握兵权,听调不听宣常有,朱温、李克用、石敬瑭、刘知远都是这样起家的,甚至先帝也是如此,若无当年平定三镇的兵权,最后恐成待宰羔羊。冯道的话不无道理,可他郭荣新皇登基,根基尚浅,并无心腹可用,又怎敢将兵权交付他人呢?
随着两人的对话,阁楼里刚才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端坐顶端的冯名丝线重复稳定,只是一刻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层轻纱上,浸湿一片。
郭荣思索良久,默默起身就要离开。
“陛下三思!”冯道跪伏道,声音苍老而微带颤抖,于他看来依旧没能说服郭荣,做着最后的努力。
郭荣身形一顿,但没有回答,只是一个纵跃与顾磊消失在夜色中。
冯道愣愣看着门外的夜色,许久。
“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冯道耳边传来兄长的声音。
“说清楚什么?”冯道身形未动,仿佛对着空气说道。
“我是你一母双胞胎的兄长,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话里藏着话!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就算一母同胞又如何,冯名依旧不明白冯道的心思。
“兄长记得冲天魔王黄巢吗?”冯道面无表情的问道。
“黄巢!那个杀人魔王,提他做甚?”冯道冯名两兄弟出生时已是黄巢生命的末期,所以关于黄巢的认知都来源于父辈,但依旧能听出这个名字是冯名童年的梦魇。这也不奇怪,几乎那个时代父母都是这样教育淘气孩子的:“再闹,冲天魔王就会来将你抓走!”“天黑了,外面有冲天魔王。”云云种种不胜列举。
“七十余年了,三代人,该来的终该来的。”冯道没头没脑的说道。
“什么意思?”
“没意思。”冯道说着就要迈步离开,而阁楼的大门却无风自动,“哐嘡”一声紧紧关闭。
“不说清楚别想走。”冯名的声音在冯道耳边暴叫道。
看着紧闭的大门,冯道无声苦笑。
在这座阁楼里,或许真正的主人是顶上的冯名,而不是他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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