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李太后端坐垂帘之后,看着郭威一步一步走到台阶跟前,身后虎狼之士簇拥,满含杀机,宫娥太监俱是战战兢兢,若不是日子早已定下,心理上有准备,恐怕都已做鸟兽散。
李太后桌案下紧攥的双拳发白,猛烈的羞辱感冲击着她的内心,上次郭威攻陷汴梁,并未带兵入宫,那是因为迫于当时刘氏三镇的压力,所以承诺不篡国,仍立刘氏宗亲为帝,结果自己被其蒙蔽,写下诏书立武宁节度使刘赟为帝,结果郭威半途击之,连破忠武、武宁两镇,剩下的河东一镇已不构成威胁,如今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强忍悲愤,李太后问道:“监国,所来为何?”
我来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郭威看着垂帘后貌似强硬实则虚弱,身体僵硬呆坐的李太后,心中满是快意,只欲挥手令兵士杀将上去,一洗内心仇恨,但好在这冲动的欲望没有击垮理智,郭威即不行礼,也不称臣,冷冷道:“我来归还监国大印。”
说着从身后捧着大印的属下手中,将大印拎起,平举至身前。
这一刻,李太后看到的仿佛郭威拎的不是大印,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头颅:刘承佑、刘信、刘赟,许多的刘氏宗亲脸在那个头颅上浮现,渐渐那些头颅变成血浪将她包围,血腥味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呕!”李太后差点干呕起来。
郭威眉角一挑,心道这妇人太不经吓,随手将大印抛给了张永德。
张永德接住大印,大步迈上台阶,直冲龙案,将大印一把拍在案上。
“嘭”的一声,将李太后吓了一跳,刚一抬头就看见张永德眼露凶光,眼神在自己脖子上寻摸,似乎只待郭威令下,就会将她枭首。
李太后这才记起几日来,那些管事太监宫女不停在自己耳边叨叨的事情,明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不可为时再死命强项,只会是血流成河的结局,而且自家最后那点体面叶难保。
哆哆嗦嗦打开早已在身前桌案上准备好的诏书,李太后生硬的一字字念道:“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隐帝承佑,愚昧无道,屈杀重臣,皇天震怒,…”
李太后念着念着泪流满面,因声音哽咽无法继续,旁边一太监害怕连累自己,赶快夺过诏书接着宣读。
“今隐帝伏诛,天不可一日无主,刘氏宗族皆无可承其气运之人,唯从重臣中择其忧者,监国郭威,上承天意,下体民心,…”
太监尖锐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顾磊早已无心再听下去,这种威逼妇孺的戏码令他有些不快,而且护卫郭威进宫的责任已尽到了,见满殿众人都在全神聆听,悄悄朝殿门挪去,将外放的真气略微束紧,甲片便乖乖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出了殿门,在外守卫的士兵见他身着将领盔甲,也不敢查问。
顾磊正想沿路返回,就见一小队人马正朝大殿跑来,当先一人是宫门前见过的李重进,顾磊不想与他照面,转头朝偏门走去。
来到一处偏门,本以为可以轻松出去的顾磊又被堵住了,两条交汇的人流将那处偏门挤得严严实实。
一条人流就是那些经过挑选,查过根底的下人,补充到宫中,这样就不至于在宫里没有可用之人;另一条人流自然就是那些被替代的家伙,加上一些实在年纪太大的,这些家伙身无一技之长,被赶出来早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士搜刮干净,若是没有亲人接纳,在外就只有等死一途,所以一到宫门处便死活不肯再走,而那些选进宫的频频回首,与亲属友人告别,两相交织,进的进不来,出的不出去,最要命的是宫门开启是有时间的,过了时辰都要受罚。
负责那处宫门的小校急得只跳,恨不得自己去一个个拉扯开,今天什么日子,但凡出点事都不是小事。他原是郭威麾下战将,哪里想到这么一个任务如此麻烦,鞭子不管用,刀枪不能用,一通吆喝训斥没能疏通,场面反倒更乱了,只能将本就不多的人手紧守岗位,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顾磊皱了皱眉,心想此处不通不如找个僻静地方翻墙出去,刚寻摸地方,就听有人唤道:“三弟,且等会。”
顾磊回头就见郭荣追来,忙迎上问道:“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郭荣笑着挪喻道:“我就知道你不习惯那种场合,所以诏书一完便向父亲讨了个差事。”
“你不在场,是不是不太合适!”顾磊歉意道,郭荣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竟不顾这么重要的场合,跑来寻他。
“没关系,我只需露个面即可,后面不过是些过场,父亲不会在意的。”郭荣无所谓的说道。
“哪里是怎么回事?”郭荣突然看着偏门闹哄哄的人群问道。
顾磊便将他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薛老三,做事还是这么糙!”郭荣嘟囔着朝偏门走去,看来那小校他很熟。
“小将军,你来了可就太好了,我听兄弟们说,你回来了,大伙可高兴了。”正急得满头大汗的薛老三一见郭荣,高兴得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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