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厥与韦仁寿两人坐着聊了有炷香时间,随即便再度上马,缓缓向西南出发。
“殿下,这次臣带的不止千人,得您之令,知晓您在此地,臣甚为急迫,便招了两千余人同来。”
“无妨,孤也不知谢法成能短时间聚将几何,还是老将军深谋远虑。”
没有怪罪,韦仁寿心中暗松一口气,他就怕李厥怀疑他多带兵有不轨之心。
将计划又推演了几次,韦仁寿提出让李厥和他同行,现在没有与大军汇合,他实在是担心。
“老将军先行布置吧,孤怎么也要等谢法成的追兵赶来。”
他又让无意、武媚带着罗吉夫妻两人随韦仁寿先行。
……
落日时分,矩州城内,谢法成正与心腹饮宴。
与普通的白蛮人不同,他自小向往中原文化,请了中原先生当老师,不仅学习官话汉字,还听老师讲汉地的一些风俗人文。
十七岁那年,新唐初立几年,中原仍有动乱,他以高超的武勇成了自己部族的首领,随即带着族人征讨四方,继而打下了现在的牂牁疆域,称牂牁国,自立为王。
若是其他蛮王,此时定会骄傲自满,他则不同,听取中原来人说,大唐新皇百战百胜,有搏罴之力,贞观三年,便亲自出使大唐,奉上国书俯首称臣。
被封矩州刺史,统领牂牁一地。
自此,对外他是大唐的忠臣,对内他的牂牁高度自治,仍旧是王。
看似是俯首,实则便宜占尽,大唐不会再兴兵,且每次朝奉,都会得到大量赏赐。
见识到李二的威严,也见识到大唐朝堂的模样,回到矩州,他也开始定立制度,矩州府中人,每日早会,各部土酋每一月朝见一次。
“近些时日,孤听闻乌蛮之地,比楼等族厮战未消(昆明附近),几位先生可有教孤的?”
谢法成虽不承认自己是王,但也称孤道寡。
虽说孤寡乃是一种谦称,但自春秋始,指向性几乎已经算是定下来了,只有诸侯王之上方可用此称。
“大王,在下认为,乌蛮之地开化过迟,与我等非是一心,不必管之。”
谢法成微微一笑,示意说话之人坐下,也不表态的看向其他几人。
“大王,可拉拢分化,资助一方,相信不需几年,便可收为牂牁之地。”
谢法成还是不置可否,挨个看向自己的几个智囊,其中一个身高偏儒雅,头载文士帽的人道:
“大王,可请命黔州都督府,以大唐之名义,宣化归附朝廷,如此对大唐来说,大王又立新功,
对大王而言,除了您,还有谁能治理乌蛮之地呢?”
谢法成这才哈哈大笑,举杯道:“楚先生之言,甚合孤心,那么便有请先生起草一份文书,请示黔州府如何?”
“某职责所在。”
谢法成早有吞并乌蛮之心,现在乌蛮之战,本就是他挑拨引起。
迟迟未动,便是顾忌出师无名,到时大唐怪罪,又恐其他部族生共击之心,
现在楚先生所定之计,让他扯上大唐这个虎皮,那就名正言顺了。
恰在此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大王,昨日三公子狩猎时受辱,他不甘心,引三百人要羁拿对方,今日一早在望江南三十里遇百人队,双方击战仅两炷香,
我方折损二百六十余人,仅三十余骑逃了回来。”
谢法成眉头微挑,又有些不相信,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受人欺负了?
“可曾查明对方来头,难道是西洱之人?”
“不曾,但从对方的武器和穿着打扮来看,倒像是中原的人。”
听到是中原人,谢法成和几个幕僚都陷入了沉思,这里人很排外,所以中原人本就少,就现在厅中这几个,还是谢法成再三邀请才愿意过来的。
也不是说没有中原人,偶尔也能见到几个行商的,但一般都会住在矩州这样的大城,安全上更有保障。
“会不会是某个商团?”其中一个幕僚提出一个可能。
谢法成摇了摇头:“若是大商团,来到牂牁地界,必然会上报刺史府寻求庇佑,更不可能与吾子产生冲突。”
就在大家议论之际,又有人来报:“外间有一人,说是奉三公子之令,求见大王。”
谢法成当即召见,发现又是一个汉人。
“你是何人,为何打着凯瑞的名号求见孤?”
“范才捷见过大王,在下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因缘之下来到贵地,得三公子抬爱,暂住其府上。”
“你有何事?”谢法成虽然知晓对方所言不实,但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在下此来,是想告诉大王,谢家或已惹上了滔天之祸事,相信不久大唐铁蹄便要踏平牂牁之地。”
谢法成哈哈大笑,语气不屑道:“孤虽偏居一隅,但也并非目不识丁之人。先秦之时,有纵横之说,他们每每献言,皆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要拿这一套来应付孤吗?
就不怕孤不听你后话,先将你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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