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从杨老板口中得知海洋即将解体的消息,顾小鱼甚至不敢去多想,怕想得太多没能控制住情绪,在小黑面前穿了帮、露了底。
小黑他们尚且不知道此事,若不是顾小鱼有了出道的机会,有了离开海洋展翅高飞的机会,杨老板或许要连她一块瞒在鼓里,直到没有任何借口维持这个善意的谎言时才将谎言戳穿。
杨老板没有过错,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老婆得了癌症,换了哪个有良知的人会抛下结发妻子不管,不千方百计争分夺秒地挽留拯救爱人,而继续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呢?
如果有,那人一定没有良知。
金钱和梦想都是人活一世不可或缺的东西。可这也只是对于一般情况而言,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没有一样事物能与生命相提并论。
说到底,对钱有追求也好,对梦有追求也罢,“追求”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出自对生命最起码尊重。
其实放弃海洋,杨老板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就像顾小鱼的梦想从这里起航,海洋就是她梦想的一部分一般,海洋从一开始就是杨老板的梦想。他曾无数次地在提及海洋时面露微笑,无关浮世,像个孩童一样单纯纯净地笑着,满怀幸福地憧憬和海洋一起的未来……
——这里俨然是大伙儿心里最后的一方净土。
谁都不能离开海洋,谁也都离不开海洋。顾小鱼又特为尤甚。
毕竟不管有没有翅膀,这世上都绝没有一条鱼可以离开海洋而展翅高飞。
能离开海洋展翅高飞的是鸟,可顾小鱼不是顾小鸟,她是顾小鱼。
在小黑他们面前顾小鱼尚且能保持微笑,可回到了家里,万籁俱寂的时候,不再需要编制善意的谎言,越是解放,心思就越是沉入谷底。
不知道究竟是发烧还是醉酒的后遗症,顾小鱼只觉得脑子里很乱,一团乱麻。
她没法想,只是提到“海洋”两个字,就像是哮喘病发作一般,胸闷得喘不过气来。
离开水的鱼会在岸上摇摆□□,直至虚脱无力,走向死亡。顾小鱼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发了疯地渴慕着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她被困在原地,没有方向也没法动作,只能费劲全力地挣扎,虽然挣扎的结果也不过是等死罢了。
难过,除了难过躯壳里什么都不剩。
顾小鱼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抬头,想努力地笑,眼前蓦的一黑,先被堵上了唇。
***
唇齿相接,思绪戛然而止。
顾小鱼还没反应过来,腰上一紧,忽然被江喻白搂进怀里。亲吻莫名其妙地开始,无一例外地渐入佳境。
他的吻从不会让人厌恶,从没有粗鲁地索求,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和缠绵。万分怜惜地轻吮着她唇瓣,舔舐嘴里每一寸甜蜜。
只有这片刻她似乎不再是一条搁浅的鱼,而是一只展翅的鸟。无暇也无法顾及任何,飘飘忽忽地便被他带入了云端。
顾小鱼被江喻白亲得发懵,一时忘我,胳膊攀上他肩,被他顺势推倒在床上。
平日里握枪的手忽然握上她腰间的软肉,触电般的感受蚀骨难耐。
那会儿还有些害怕,但现在她居然也并不如想象中的抵触,居然,还隐隐有点期待着些什么。情到深处,喉头不自禁地哽出些暧昧的□□声,江喻白却突然停了下来,满眼爱意地看着她,眸子黑得发亮,温顺至极。
顾小鱼心头一酥,柔声道:“……我生病了,不能亲。”
“怎么不能,”可江队长不以为然,低头又是一通深吻,“生病就不是我媳妇儿了?”
顾小鱼不答话。她是为江喻白好,不想把病传染给他,避免影响他工作。
江喻白大概是明白她这话的深意,没有恼起无谓的火,反而抿唇失笑,理所当然地重复道:“生病了也是我媳妇儿。”
顾小鱼心里一紧。
想想也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是江喻白的媳妇儿,一见面他就要扯结婚证的那种媳妇儿。什么传不传染的,她们家二白能在乎这个?要说昨晚上她的形象绝不会更糟糕,可早上起来,二白不也没嫌弃她么?
再说江队长是谁啊,护短护得六亲不认。自己家圈养起来的绝无二心的二白,跟他有什么好见外的?
顾小鱼心里甜了个透,忍俊不禁,赶忙搂着他撒娇:“我只是发烧,不是感冒了。”
发烧也分多种。若不是病毒感染或个别细菌感染所引起的,便不会传染给别人。而她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咽喉不痛,清醒之后四肢也渐渐寻回了力气……按常理说来,多半不是病毒感染。
不传染就是可以亲的,不但可以亲,还可以想怎么亲就怎么亲。顾小鱼盯着他直眨眼,脸上红得厉害。
暗示明显到如此地步,江喻白哪能听不懂?顾小鱼话毕,他便忽的抿了唇,低声失笑,会意地俯身再次落吻过来。
吻没有味道,但心里却像是吃了一口蜜糖似得,甜得发腻。唇齿尽情地缠绵了一通,江喻白捏着她脸柔声问:“饿不饿,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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