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些天元门的向导,对待普通人。
黑暗哨兵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冷漠的旁观者,对生活不满的宣泄者,恶意的传播者,别有用心的挑起者……一句又一句……汇成了黑泥一般的洪流。
他待若珍宝的人,捧在手心的,连自己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就这么,被他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咔。”
楼梯间的扶手,无意识地就被捏断了。
一截光洁可鉴的不锈钢被赵明轩握在了手里,神情不明地看着。后面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哎喂,哥们,要赔的啊。待会儿自个儿去前台登个记哈。”
赵明轩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叶天宸了,这位黑哨的整个生物力场,包括精神力和信息素都太有辨识度。他将这截断了的扶手往兜里一揣,兀自往下走。
叶天宸显是刚从塔顶值班下来,走的可比赵明轩快多了,一会儿就没影了。结果赵明轩下了两层,又遇着了他。
“哎对,你收到调令了没?”叶天宸问。
赵明轩感觉他或许知道了什么,“还没,怎么?”
叶天宸与他边走边道:“也没什么,就跟你先打个预防针……每年的戍京名额有限,边疆是常年缺人……我记得西北的伊宁塔已经两年没黑哨驻扎了,那边防线松动,又跟中亚接壤,眼下又出了多名向导失踪的事儿……”
赵明轩停下了脚步,看向他,眼神微凝:“你什么意思?”
叶天宸嘴角一翘,“也没什么,就是建议你……万一这个……你抽到了,最好去之前,在这儿就绑一个向导带走。要知道,那边儿……可没什么好货色。”
黑暗哨兵,作为哨兵中的首席,消息自然是非常灵通。
叶天宸这样的人是哨兵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种,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荣誉感极强,骨子里轻蔑普通人,认为普通人迟早要被淘汰,对自己的向导极好,并且发自内心认为向导就应该是柔弱的,被保护的,向导只能作为他们的附庸,
这种人赵明轩知道,在天元门,这样的哨兵通常会沦落为高阶男向导的玩物,被整治的极惨,调|教……是那帮男向导谈笑时喜欢提到的词。现在天元门覆灭了,等于验证了这家伙“向导只配当哨兵的附庸”的说法,鼻子更是要翘到天上去。
但眼下,赵明轩是半点不想离京,更不想提什么向导。或者说,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压根没想过再离开那个人。
叶天宸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道:“全国的黑暗哨兵才多少?不可能人人都驻京,每年换防,凭什么你就能一直驻京?而别人就只能待在外地?不公平吧?”
未等赵明轩回答,叶天宸继续问,“如果这次调令下来,你被调去边疆作为大将协管民族事务,维维|稳,你觉得你的那位普通人他能陪你去?”
一针刺中了赵明轩的死穴。
叶天宸看他脸色煞白,有心想缓和一下道:“毕竟我们是首席,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儿女情长只能次之。”并走前留下了一句,“过两天是授勋仪式,你好好准备准备,我们到时见。”
sg医院,住院部,s级病房内。
杨淮躺在了病床上,四肢扎满了绷带,绑的像个木乃伊,除了脸。他两脚吊着,一边一只。双手裹得连十指都没了。
这回他可是受伤惨重,主要是来自无人机屏障光栅的灼伤,被这特殊光线灼得时间过长,连关节的骨头都露出来了。医生明言告诉他的向导,要是送的再晚一会儿,就可以截肢了。不过这也算幸运了,要知道那一整区幻觉控制下的多少人命都没了。
至少他现在可以一边躺着看新闻,一边不必动手脚,只要张张嘴,就能享受他向导递上的一块苹果。
两米外的电视墙,新闻里的记者报道着:“……虽然被困在了地下近乎三天,但居民们十分乐观,他们摆起了桌子搓麻将的搓麻将,打牌的打牌,将这断了网缺水少粮的避难生活也过的有滋有味。”
杨淮心念一动,他的向导便拿起了遥控器给他换了台。
这种默契的感觉实在太好。它出于一种不必费心维持,就能彼此依存的亲密关系。就好比现在,因为精神链接的存在,他们连话都不必说,当他想吃苹果的时候,他的向导就会笑笑,将一块苹果递到了他嘴边,她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张嘴,他知道她什么时候抬手,什么时候到达,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就像他们共享着一个大脑。当他习惯了这一切,他再也无法想象还会有失去的一天。对方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们已经密不可分。即使明白对方无时不刻地读取着他的想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他的向导,她永远不会伤害他。
她与天元门的那些向导,从来不同。因为她是他的。
思及此,杨淮看了眼自己的向导,从他的角度看去,向导妍秀的眉眼低垂,是一个温柔缱绻的笑容,精神链接的那端这一瞬非常的宁静。杨淮不由地想:你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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