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那帮帮了一天忙的青年已经走了,他们用过的碗筷都被收拾好了,饭桌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摆上了两菜一汤————一盘瘦肉炒蒜苗,一盘炒菜心还有鸡汤。杨洁满头是汗,面带歉意对卓冰倩说:“卓医生,真是对不起,今天太忙了,没有准备,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
卓冰倩却不在意:“简简单单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对了,小洁,你不用一口一个卓医生,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倩姐就好了。”
杨洁愉快地说:“好啊,倩姐,我给你盛汤!”
卓冰倩说:“不用不用,我来就可以了,我又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她确实不习惯被人伺候,这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但杨洁不等她说完就已经拿起她的碗,手脚麻利地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鸡汤,然后又给杨炜和自己各自盛了一碗。卓冰倩只能说:“谢谢啊,其实我来就可以了的。”
杨炜轻笑:“行啦,家里一有客人她就闲不住的,这些事情你不让她做她便浑身不自在。”把汤勺递过去,“尝尝她做的汤。”
卓冰倩尝了一口,感觉香浓可口,还不油腻,不禁向杨洁竖起一根大拇指。
杨洁开心地笑。那笑容灿烂而阳光,让人眼前一亮。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带着愉快的心情享用晚餐。折腾了一天,饿都饿扁了,所以这简简单单的饭菜卓冰倩吃起来格外的香,平时她一碗饭就够了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吃了两大碗,还有点意犹未尽。当然,没有第三碗给她吃了,因为杨炜比她还饿,当她吃完第二碗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是三碗饭下肚,电饭煲里一粒米都没得剩了。
大饭桶!
放下碗筷,卓冰倩抢着收碗、洗碗。杨洁说她是客人,这种活不能让客人干,但她态度坚决,杨洁只好退求其次,和她一起收碗、洗碗。杨炜则装了一袋糜子到村里磨坊去脱壳,他说了明天要给卓冰倩弄点好吃的,现在就行动起来了。
卓冰倩边洗碗边问杨洁:“你哥哥他每天都是这么忙的吗?”
杨洁说:“他啊,现在变懒了,以前很忙的,一天到晚不是做作业就是做家务,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爸妈还在的时候他成绩挺好的,但自从爸妈不在了,他又要做家务又要照顾我,成绩很快就下来了,以至于连个重点高中都考不上。”
卓冰倩可以想象一个稚嫩的大男孩一天到晚里里外外忙个不停,直到深夜还在做作业的情景,心微微有点儿酸。父母都不在了,所有重担都压到他的肩上,那时候他也才十六岁吧,是怎么挑起这副重担的?她轻声说:“那些年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杨洁说:“父母都不在了,日子自然是挺难过的,不过我们两个咬咬牙坚持,再加上亲戚们偶尔伸一把援手,还是过得下去的。”她看着卓冰倩,叹气:“倩姐,其实我是不赞成我哥跟你交往的,你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不管他怎么追都无法拉近一点点的地步,你们的交往对彼此而言都将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卓冰倩微微有点儿惊讶:“你知道我的家庭状况?”
杨洁说:“你爸旗下一个分公司曾提出高薪聘用我,你哥甚至亲自跟我面谈过,说我有点像他那个让人伤透脑筋的妹妹。我只要稍稍关心一下,就不能了解清楚你的家庭背景。”
卓冰倩耸耸肩,说:“也是,我一没更名二没改姓,想查清楚我的背景实在太容易了。”
杨洁小心地说:“你条件那么好,对于我哥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男人来说,简直就如玉皇大帝的女儿般高不可攀,你要交往的应该是那种跟你家庭背景相近,要么富可敌国,要么位高权重的俊杰,为什么会跟我哥哥走得很么近?”
卓冰倩沉吟片刻,玩着手上的泡沫说:“为什么呢?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我是被他手中的水晶果吸引的……你知道,我是一个尿毒症专科医师,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能够治愈尿毒症的方法,发现有治愈这种绝症的良药就在他的手中,我自然是万分欣喜,就像找到了宝藏一样。”
杨洁微笑……这位大美女还真是够坦率的。其实这很好理解,尿毒症是绝症,全世界至少有三千万人患有这种疾病,而且正在逐年增多。一旦患上这种绝症,只有少数人能找到合适的肾源做肾脏移植手术,绝大多数人只能依靠透析活了。做一个肾脏移植手术起码要三四十万,而做透析的话一次好几百,而这两种方式都只是延长生命而已————不管是肾脏移植还是透析,都没有办法彻底康复,透析就不用说了,换肾其实就是多活一些日子,尿毒症患者换肾后能活十年的,只有百分之一,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数字。可以想象,如果拥有一种可以治愈这种绝症的疾病,这将意味着何等惊人的财富,而拥有这种药物的医生又将得到何等惊人的声誉和地位,卓冰倩不心动那才叫不正常。为了得到这种药物而接近杨炜,那不是很正常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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