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安儿,二爷没了!这日后可怎么办!”二娘哭着说道。
“两位小娘,不要过于担忧,这谢府还有我,我谢家不是没人了,有我在,我谢府塌不了!”谢瑾安一边安慰二娘三娘,一边斜眼看了看在上座合眼的老祖母,深叹一口气,让丫鬟将二娘三娘送回卧房休息。
谢瑾安向老祖母行了礼,面色复杂地说,“祖母,这棺中之人当真是二哥!二哥自我十岁起便离了府中驻守边关,我对二哥不大了解,望祖母您忍痛,替安儿看看,这棺中的,是否真是二哥!”谢瑾安咬着牙说出这番话,他不是不相信,是不敢信,数月之前刚刚和自己在边境见过的二哥,还在说他喜欢的女子,说是大年之后便带回去与祖母说明,迎娶人家姑娘过门。
怎么,怎么就死了,谢瑾安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老祖母半晌才睁开了眼,那岁月浸染的眼眸闪了闪,望着自己的小孙女,这世道,他谢家,她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儿子,孙子,如今谢家断了香火。
当年的事她不后悔,只是苦了自己的孙女,日后这谢家得叫他来撑了。
“祖母!”谢瑾安见老祖母半晌没动身,还以为她是怎么,刚要上去扶她起身,却听祖母说道。
“那人~脚生有六只!”祖母开口道。谢二哥脚生六只,比他们两个都奇特,谢瑾安小的时候还曾嘲笑过自家二哥是个鬼子六。
谢瑾安脑袋嗡的一声,转身正欲去查看,却听得祖母接着说:“安儿,对不住你!谢府!谢家交给你了!我看见你祖父和你的父亲哥哥们在叫我,祖母先去了!”
“祖母!祖母!”谢瑾安大惊,忙去扶她,谁知祖母却软趴趴地倒在谢瑾安怀中,再无半点鼻息!
“祖母!祖母!老祖宗!”他抱着祖母已经凉透的身子,忍着眼泪,定了定神,抱起祖母的尸身,缓缓地走回祖母呆的佛堂。
“三七,安置好各位将士的住所,三九去门口挂幡!回禀京城来的人,说我谢家横生变故,恕谢瑾安不能好好招待来使,将他们送到驿馆去,通知县君过来招待他们!我谢家待不起这个客!”
“是!”
谢瑾安斜眼看了看跪倒在二哥棺椁之前的众人,丢下一脸冷漠,抱着自家祖母回了佛堂。
谢瑾安唤丫鬟打来水,备好香薰搁在屋里,自己命人将二娘三娘挡在门外,自己亲手给祖母穿上父亲尚在时给祖母备下的新衣,谢瑾安摸着祖母手上厚厚的茧,他知道祖父早逝,祖母一个寡妇,父亲幼年丧父,族中欺他孤儿寡母,逐出大乡,踢出族谱去,这么多年拉扯父亲长大多不容易,而后又养育谢家二子,个中心酸不与外人知,后来父亲得拜大将军,搬进了大房子,这也改不了祖母整日在后院开辟了一块地整日劳作为乐。
虽是农家妇却比得上那些世家夫人千倍百倍。
谢瑾安给祖母换完了衣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祖母叩头。
继而推门出去,立在佛堂门口,召集下人。
“太夫人伤心过度,刚刚已经去了!”谢瑾安话还没说完,底下的小厮丫鬟纷纷痛哭起来,不知几人真心,几人假意。
“哭什么哭,我谢家人都是为国尽忠而亡,是荣耀的事情,如今太夫人是喜丧,你们下去准备吧!”谢瑾安负手而立,他眼神阴暗,身上虽仍穿着那件飘逸的外衫,但轻风拂过,显得他更具狠意,但谢瑾安身材单薄,更像是雨中飘摇的箭竹。
三日后
谢家挂起了白幡,里里外外都罩着白布,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正堂之上,冥字之下,摆着两副棺材,一副是府上老祖宗谢刘氏,一副是前不久战死沙场的谢家第二子,谢武。
而谢家唯一的“男丁”此刻却不在正堂,而是由老管家暂代他之职,在门口接待前来治丧之人。
后堂密室
“骰子叔,如何?”谢瑾安言语之间颇显焦急。
“主子,属下的人过去的时候,恰好在悬崖边救回了小夫人,现在已经安排在久安堂中,只是小夫人伤势不明,目前尚未转醒!”骰子一身下人打扮,恭敬地回道。
“还好,让他们全力救治二嫂!我一定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谢瑾安松了一口气,身子稍微松了松。
他穿着一身孝服,还带着白帽,只是此刻的他未出现在灵堂之上,而是在这府中密室吩咐事情。灵堂已经吩咐了管家楠叔暂代他回礼。
“主子,大夫说,小夫人有孕了,看脉应该不超过两个月!大夫做了最坏打算!”骰子欲言又止,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小夫人伤势未明,意识不清,怕不能保住孩子!”
“这是什么话,大人孩子都给我保住,拿这枚牌子去墨晏阁请'鬼医',求他出手,转告他,他鬼医要什么我谢瑾安给什么!二嫂是二哥唯一念想,至于孩子,”谢瑾安不觉苦笑,“他是我谢家唯一的血脉了!也请他保母子平安!”
“对了,暂时让柜上给她找个身份,安心养着,日后醒了,便来通知我!算了,”谢瑾安转念一想,“还是我亲自登门去请'鬼医'前辈吧!这事你安排一下!”
“是!”
“往南那条线先停一段时间吧!二哥这边出了事,我怕后方没人照料,搁上两个月,让安掌柜跟着镖去趟一趟水!一旦不对,立即撤退,保命要紧!这几个月我可能不能再去各家店铺了,让各家的掌柜都照看好自己的生意,我和他们的协议依旧有效,对他们说我要出一趟远门!”谢瑾安吩咐完骰子,便让他速速去办,自己转身出了密道。
“小侄,你叔我来看看你!”刘博成的声音显在跪在灵堂前谢瑾安耳边。
谢瑾安站起身,向刘博成和刘家两兄弟行了行礼,刘博成先带着家里两个小子向老祖母的棺椁拜了拜,又向谢二哥的棺椁拜了拜。
刘博成面上明显觉得不是很高兴,他自拿了一道白布束在冠上,并命令自家那两个小子也换上孝服,站在老祖母棺椁跟前给添着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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