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初六之前,我都没有能闲下来,每天都差不多,上午一家下午一家的去走亲戚,只是到了晚上,我都跑去安昕家楼下找她,只是连着去了三天,都没有见到她人。而每天晚上在扣扣上,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和我聊了几句,却只字不提那盒粥的事,我问了她也是直接转移话题,这样的敷衍不由得让我有些失落,我其实只是想知道,那个粥是不是真的出自她手而已。
至于柳晨风,这几天晚上都是风尘仆仆的赶来,背完开场白就歪头看着窗外等着我回应,不知道是不是有变身后遗症,连着问了他两天关于赵茵茵的事,可是不管问啥,他都不知道,就瞅着节能灯泡满心念着赵茵茵,啥也听不见去。
整整跑了两天,上午下午各走两家,才总算是把平时来往比较多的亲戚家走了个遍。直到今天我才算闲了下来,躺沙发上拿着手机无聊的看了看,已经大年初六了,只是看着每天两三条的短信,又想到了路安昕,她这忽近忽远的态度让我很迷茫,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在暗示我什么,猜透她的心,还不如让我去猜赵茵茵在哪。
这么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烦躁,鸡毛那傻狗又在楼上不知道兴奋什么,听着它有些烦躁的叫声,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往兜里一塞,遛狗去。只是牵着它才没走多远,意外地看着了个小学的老师,岁月催人老,原本四十多岁的大汉,现在也成了老头子,只是看到他我才又想了起来,是有挺久没去看过老头子了。
老头子是我的师父,就是那个害我失足跌入阴阳先生这一行的人,说去看他其实是去祭奠,毕竟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想看到他真容,只能等我也去阴间才有可能。
老头子名叫周道明,其实我并没有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至于他教给我的东西,用我现在的专业的话来说,像是一硬盘的数据一样,直接复制粘贴进了我脑子里,虽然很多,但并不占内存,最重要的是直接装在了C盘,只读状态,无法修改,只要不系统重装中毒病,永久保存。
即使过了四年多,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只是从他留给我的信息里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的师从,道号,还有他的埋骨之地。
一定要问我除了这些还知道什么别的东西的话,确实也还有,只是我自己不太相信,除了最后一句。
老头子留给我的信息里是这么的,本人貌赛潘安,体似武松,降的了妖,伏的了魔,治的了千年粽子,打的过百年鬼王,除邪扶正功高可比日月之辉煌,度鬼入阴之数能赛江海之堂皇。
可就是这么牛逼个人物,却是被吃包子噎死的。
在这段不长的信息里他也为这个死法找了个不错的借口:“悲哉!老夫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掐指一算大限将至,遂从自己之愿,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呜呼,奈何包子兮买的太多,竟生生兮早死一朝!”
每次有意无意触碰到这段信息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笑,亏得把自己夸的跟神仙似的,死的这么憋曲就算了,还是自找的。话虽这么说,但这个老头子考虑事情上还是很面面俱到,比如他死的时候还是元末明初,据他留给我的信息里是他知道自己孤家寡人一个,索性提前挖了个地洞,琢磨着就算没人收尸也算是有个坑,不至于暴尸于野。
只是世事难料,哪怕他卜卦再准,也没想到过了两百多年,会出现机枪大炮,飞机轰炸啥的就更别提了。他选这个地方还有点背,有一两个手雷还是啥的,不小心落偏,硬是把他费尽心血挖的这个洞给轰塌,在他死后两百多年,以这种方式给他入土为葬。
更悲催的是,他仗着自己有些道行,死了之后留了一魂带着记忆在阳间,指着自己死了之后,能遇着个有灵窍的徒弟,像山海经之类的古籍里写的那样无意间发现了他,得到他全部传承,造福世间。
可想他的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这将近四百年多年里,他日夜不眠地守着这个破山头,愣是没一个人找到过他的尸体,这就算了,甚至连路过这里的所有人,也没一个有灵窍的,连有灵根的都没几个。
就在他快绝望的时候,他这几百年的努力祈求终于实现了。
某一天,有个天生灵窍的二傻子,傻呵呵地跑他这破山头前面犯二,可把这老头子给乐坏了,等了四百多年他这一魂都快熬灭了,但奈何这距离上看着离得还有点儿远,站在土山脚下的未来徒弟不知道跟同行的几个人在嘀咕啥,他瞅着站着不动的徒弟发了愁。
可这二傻子像是猴子特地请来的一般,在他的期盼下,搓了搓手就开始往土山上爬,眼看着这个二傻子越离越近,老头子虽说剩了一魂,但也乐的屁颠颠儿的,憋了四百多年终于忍不住了,一扑而上。
那个二傻子就是我,老头子就是我师父,而被他一扑而上之后,我也就失足了,而那座遇到他的土山,就在我家附近的河边,醒来之后就在了医院,然后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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