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愣住了,段梦柔也愣住了。
她无力地瘫在地上,一脸惊诧和恐惧地看着弟弟,重重咽了口唾沫,浑身上下似乎都在颤抖,就好像此时此刻,虽然段锦还什么都没有做,但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怎么,下不去手么?”
皇上说话的时候每个字节中都带着笑意,似乎自己刚才自己只是讲了一个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座的各位就是不笑。
脚尖儿挑起段梦柔的下巴,皇上说话的时候眼神在段锦和钟离烁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是在判断到底谁会给予自己同情,好成为自己下一个拿捏的狗,不过显然,钟离烁在被皇上看了一眼之后就从这个队伍中给排除了。
“你的姐姐,还真是个很有胆量的女人。贵为朕的皇后,居然在背地里,和一个阉人不、清、不、楚!是当真以为朕是个傻子吗!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苟且之事,真当朕不知道吗!”
说着说着,皇上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一脚又一脚踩在段梦柔的脸上,就好像不将这个女人如花的容颜踩得一文不值,他的火气就无法消减,如果这个女人不死,他就不能释怀。
“一个阉人,都能将你勾了去,当真是个贱妇!”
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在向所有人宣告着此时此刻皇上的怒气,眼睁睁看着皇上将自己的脚伸进了段梦柔的口中,直接将她的下巴给踢裂了,叶凌夕不由打了个寒战——
真是一个绝情的男人。
本来,段梦柔和他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因为廖英池的安排,为了巩固皇权,为了让段家军也忠于皇上才这么做的,可谁能想到,现下居然会是这么一副状况。
叶凌夕悄悄地看了钟离烁一眼,而钟离烁时终只是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他也敬佩段梦柔为了廖英池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但他也无能为力,百骑司的援兵不来,他没有办法轻举妄动,毕竟,此时还有一个叶凌夕需要他去周全。
再加上,钟离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右眼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呜呜呜呜——”
因为下巴被踩断,段梦柔现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呜呜咽咽,一边冲着段锦摇头,希望能够唤醒弟弟的一丁点良心,一边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在哀叹自己接下来可能迎接的厄运,还是在为廖英池哀叹他这辈子的不值。
“杀了她,段锦。”
皇上还在低语,他的命令像是来自深渊的蛊惑:
“只要你杀了她,朕保证,之后的大将军一职还是给你,不论是谁,都抢不走!这可是你们段家世代的荣耀,不是么?如果没有了这个职务,你们段家也就一文不值了,不是吗?”
皇上的确是个昏庸无道的人,但他也真的能够抓住每个人最在乎的东西。
就好像他是每个人的阴暗面,知道他们最在乎的东西。
段家世代忠良,世世代代都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能在齐芸国立住脚。
但如果,他们失去了这一点,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段家几代人的打拼便会都变成泡影。
段锦看着躺在地上的姐姐,紧张的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对她说,虽然眼睛盯着女人的身上,但大脑中却一片空白。
“段锦,”皇上一拍他的肩膀,笑得时候胡须上凝结的酒渍就像是恶魔留下来的口水,将胡须都粘结在了一起,“你要想清楚,你们段家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女人而身败名裂,不是么?”
“……”
“和太监对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觉得段家会落个什么下场?”
“……”
“就算是朕在念你们一片忠心而——只是将你们流放,这市井间的流言蜚语,就能将你们生吞活剥,不是吗?”
“……”
紧咬着牙关,段锦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好像如果自己闭上双眼,那一瞬间他就会提刀将段梦柔给杀了——
段家的名誉,和一个女人的性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这一点,都不需要段锦去想,只要任何一个段家人在这里,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就是段家的名誉。
嘴角一抽一抽,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似乎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无助的姐姐,而是给他仕途上升官加冕的金钥匙。
“我……我……我……”
忍不住开始结巴,段锦说话的时候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狰狞的笑容像是从十八层地狱刚爬上来的厉鬼:
“我杀杀杀杀!”
说完,手中的剑朝着段梦柔毫不犹豫地就刺了过去。
没有任何声响,这一剑倒是稳稳地刺穿了段梦柔的心脏,根本就来不及她挣扎,只见娇小的身体在地上一抖,然后就没了动静。
“……”
叶凌夕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尸体,她倒是不害怕,但眼泪还是默默从眼角流了出来。
她同情段梦柔吗?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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