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上官皇上斩首之后,齐芸国上下除了那些曾经受过皇族恩惠或者有所勾结的人心有不满之外,百姓们倒是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这也就使得,当钟离烁带着叶凌夕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候,底下的臣子们倒没有几个有什么异议。
但,那是建立在所有人都以为钟离烁会称帝的基础上。
朝堂之上,钟离烁和叶凌夕只是站在龙椅前,并没有人先坐下去。
他扫视着底下众人,此时,下面跪着的,不是自己的人就是西厂的余党,保皇派其他人倒是逃的逃、亡的亡——
就比如段家,自从段锦和段梦柔死了之后,他们家里的一派人倒是早就跑走了。
也不知道段家人是聪明还是毫无人性与感情,钟离烁收回视线的时候望向了之前段梦柔陈尸的地方,倒是有些唏嘘。
“各位同僚,”钟离烁一张口,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底下的人瞬间哑然,一个个脸上带着不解和疑惑,“今日是我齐芸国重生之日,也是齐芸国王朝重整之时,在此,我且先祭酒三杯,一为皇天后土,二为黎民百姓,三为天下苍生。”
说完,他一杯杯端起托盘上的酒,又一杯杯倒在地上。
昨天还是血雨腥风,今天就是焕然一新。
一切的金碧辉煌都粉饰着背后的血流漂杵。
权柄之下,是无数将士的骸骨。
等这三杯酒祭完之后,钟离烁和叶凌夕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之后,钟离烁张了口:
“齐芸国如今纷争不断,即便是已经将昏庸无道的上官皇族推翻,但百废待兴,尤其是朝堂之上,不用我说,大家也心知肚明,除了我钟离烁的人,想来还有许多人对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说到这儿,底下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很明了,但没想到钟离烁居然点破了。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孙鹤上前一步:
“既然大冢宰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老臣就不得不多说一句。老臣追随上官皇族多年,虽然上官皇族多有荒淫之举,但上官皇族就是真龙天子,再怎么说,如果大冢宰坐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孙鹤辅佐了两代帝王,倒是比钟离烁还少了一代。
但他一直忠心耿耿,当初作为保皇派,也的确是钟离烁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此时此刻他倒是能有这份心胸,倒也是个豁达的人。
而且,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本就是个美差,暗地里不知道培植了多少势力,段家军不就是兵部扶持着段锦教育出来的?
这种人,就算是钟离烁想要动,为了齐芸国的稳定,还是要多思量几分。
他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作答。
而其他人似乎也是因为孙鹤的发言而有了底气,又有一个西厂的人站了出来:
“大冢宰!微臣曾效力西厂,追随廖厂公左右,虽说廖厂公不过是个阉人,但为人谨慎,而且忠心耿耿,微臣自以为西厂与百骑司本就水火不容,若是大冢宰成为齐芸国的皇上,那我们西厂自然是没有容身之所,还请大冢宰能让我们好聚好散,莫要再生出许多事端。”
听起来像是进言,但实际上句句都是威胁。
钟离烁自然清楚西厂的人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毕竟,如果是廖英池当上了皇帝,到时候容梓跪在地下也是要掂量一下如果才能保住百骑司大部分兄弟的性命。
沉了口气,钟离烁的脸上始终带着面具一样的笑容——
他本就如此。
或许是叶凌夕让他曾经丢下了这副面具,但现在被架在炉火之上,他倒也不得不再带上面具了。
“大家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正是考虑这一点,所以才提出……”
边说,他边扶着叶凌夕的手臂,让她缓缓坐在了龙椅上:
“扶持燕敕国阖乐公主为齐芸国女帝,一统齐芸国上下。”
“什么!”
“这怎么可以!”
“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能做得了皇上的位置!”
“……”
瞬间,低下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那一瞬间,下面的人倒是觉得钟离烁做皇上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叶凌夕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瞧了钟离烁一眼,两个人似乎都在等着底下的声音渐渐平息。
清了清嗓子,叶凌夕小声问:
“大冢宰,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别慌啊,小郡主,你坐这个位置肯定比我坐合适。”
钟离烁嘴角扯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他知道叶凌夕比自己还有主意,但面对全都是反对自己的声音,小姑娘肯定心有余悸。
“小郡主不是还想要做燕敕的女皇么,光是这么几个老头儿就把你给唬住了,你还怎么和叶无霜对峙?”
“说的也是……”
沉了口气,叶凌夕并不是很有底气,但钟离烁说得没错。
她微微仰起头,将大大的袖摆摊开,两只手端正地放在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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