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司正被电话的夺命连环call叫走,沈鹤都还在思考“指引”的意义。
似乎有什么线索被埋藏在了他脑海的某个角落里,静候他的察觉。
“你什么时候去见纪老师?”
孟汐也是安静了半晌,才从刚才旖旎缱绻的思绪里挣脱出来。
先前沈鹤之所以接到孙良、孙平两兄弟的案子,本身是因为他想托纪书朗问一问孟石白的所在。
如今孟汐失踪一事被媒体曝光,恐怕也很难瞒住孟石白。
可孟家如今都没有传来有关孟石白的消息,沈鹤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孟石白可能早早就知晓了孟汐的情况,只是配合着这帮小辈,装作不知情罢了。
他原本是希望通过孟老爷子多了解一些孟汐的人际关系,现在看来,孟老爷子如此按兵不动,也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说起来,从感情上来分析,孟汐是孟石白带大的,他一直将这个小孙女奉若明珠,生怕人碰了坏了,对她的偏心和爱护,连外人都知晓。
从利益上来分析,孟汐是孟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画师,有她在一日,就能为孟家在国艺界的地位保一日的底,也能为梦画国际保驾护航。
那么于情于理,孟老爷子都是沈鹤现在最可相信之人。
可沈鹤心里还有一层顾虑。
他望向孟汐的眼睛,柔声问她:“你想见爷爷吗?”
孟汐迟疑了片刻。
她明白他的意思,从她最初回忆起的片段来看,她和孟老爷子有着最深厚的感情与牵绊,如果她和爷爷相见,很有可能会促使她想起更多的过去,这样一来……说不定也会加速她的消亡。
而她又因为和沈鹤的契约关系,没有办法跟他分开太远。
“我……想的。”孟汐一字一顿道。
她相信就算不去找爷爷,沈鹤也有其他的办法追查真相,再者,就算见了爷爷,也不一定能对案情的进展有多大的帮助。
可是,她那零星的记忆中,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有着最慈祥的目光,那双苍老的大手,曾一次又一次将年幼的她抱入怀中。
今时今日,孟汐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魂灭,如果她真的要抱憾而终,至少在离世之前,她还想再去看看爷爷。
与少女勇敢而坚定的目光交汇,沈鹤觉得心口有细细密密的针在扎他,面对生死,他真的很无力,明知可能不会引来一个好的结局,可仍要努力到最后一刻的悲痛,堵得他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良久后,他还是开了口:“好,明天出院就去。”
经过医生的诊断,沈鹤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一些营养不良,所以导致免疫力低下,伤口的愈合也没法儿快起来,在沈鹤的再三保证下,主治医生终于同意了他出院。
沈鹤也懒得回家收拾,一路奔着局里去。
司正见到起色不大好的沈鹤时,还有些愣神,他最近总是觉得沈鹤怪怪的,从回国开始就大不对劲,一开始他以为是沈鹤还没能从裴槿晨过世的打击中缓过来,可见他能从容面对裴栀南后,司正又觉得沈鹤心里藏着的是另一件事。
不能小瞧一位常居一线的刑侦警察的洞察力。
“鹤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等在纪书朗办公署的门口,司正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沈鹤还有些茫然。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先前找纪老师帮你联系人,是为了什么?”
沈鹤自自然然回道,“我说过了,只是一桩委托。”
司正坐在门前的凳子上,盯着沈鹤看了半晌,最后才垂下头去,“你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但如果有需要,你随时招呼我。”
沈鹤低头看向他,这个旧日的好友,曾被他视作弟弟一般的男人,真是长大了,在办案上能独当一面,还曾救过他的命,现在更是心细如发,能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他心中有事,却又不再像毛头小子一般,揪着他,非要他交代清楚。
是啊,他今年也该三十岁了。
原来少年时光这么快就一闪而逝了。
沈鹤怔忪间,办公室里传来纪书朗的声音,叫他进去。
司正站起身来,拍了拍沈鹤的肩膀,并没有继续跟着他,反而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这次见面,纪书朗先是劈头盖脸痛斥了他在办案过程中的疏忽,还是那么刚愎自用,竟然自己一个人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去面对歹徒,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接着又表扬了他心思缜密,布防得当,才使得两名歹徒,一死一落网,否则可能又要将抓捕之日无限延长,毕竟离开了帝都,他们想着手抓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最后,才慢悠悠地提起了孟石白的事。
纪书朗以前就经常和孟石白相约手谈,对孟石白的私人联系方式了如指掌。
可怪的是,孟石白的个人手机号无法联系,他还是打给了孟石白的私人助理,才得知孟石白去年病了一场,此后就回祖宅养病,直到今年过年才回帝都来,但因为小辈们担心他的身体,所以让他在家里好好养病,不要接触太多外界的信息,收走了他的私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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